容印之总算把脸抬起来了:“你饿了?”也是啊,这都中午了。
陆擎森还是那张面瘫脸,目视前方,牙关咬了几咬:“啊,有点。”
他不敢看我?是害羞了吗?容印之觉得有趣极了。
“吃馅饼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厨房里八十多张牛肉馅饼晾着呢。
趁着陆擎森洗漱,容印之重新烙了几张,毕竟比隔夜的口感好,再配上睡觉前准备在电饭煲里的白粥和腌了一晚上的小菜。
陆擎森一口气吃了六个,然后夹起第七个,看得容印之傻眼。就算每张饼都挺小他也觉得俩人十张差不多了,自己顶多吃两三张,剩下的就算陆擎森再能吃也应该够啊。
傻眼的时候盘子里已经空了。
陆擎森筷子没放下,盯着他:“很好吃,我还能再吃吗?”
好吃,他说好吃。
容印之是一个人搬出来以后才开始学做饭的,毕竟不能天天吃餐馆。天赋加上兴趣,和凡事必定做到完美的处女座一般的性格,让他的烹饪技能跟工作技能一样精进得非常迅速。
可惜他从来没做给别人吃过,应该说是没机会哪怕是学长。
陆擎森是第一个,而且夸赞说“好吃”。
应该不是骗人的吧,毕竟他吃了那么多。不不不,也许只是客套话呢。
虽然这么想着,可他还是止不住开心地打开了炉灶。陆擎森走的时候,还把剩下的打包好都装给他。
“加热的时候尽量用锅,别用微波炉,那样好吃。”
陆擎森没拒绝,接过去说“谢谢”。
“你心情不好就会做馅饼吗?”
容印之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嗯”了一声。当最喜欢的衣服和颜色都不能纾解情绪的时候,就只能剁肉泄愤了,剁完了怎么办,做馅饼呗。
“你呢?”他反问道。仿佛是心情好,他不自觉地跟陆擎森有了交流。
陆擎森已经穿好了鞋,正准备出门。听他这样问,想了一下回答道:
“打靶。”
打靶?!
上次说自己是种地的,那这次呢?容印之都不知道该信他哪一句,自顾自地又开始生气,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送走了陆擎森,他开始一样一样地给自己“卸妆”。
洗去指甲油,换掉睡裙,穿上男士内裤,套上熨烫平整的衬衫、西裤,打好领带,再把他的小裙子珍惜地挂进卧室里的衣柜,和其他的一起收藏好,谨慎地用小锁头锁起柜门。
擦一点点发蜡整理好发型,头发全部向后梳,露出整个额头来。再从镜柜后面拿出眼镜盒,戴上金丝边细框眼镜。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人,那个面无表情的人也在看着他。
他是容印之;
他是胆小自卑的人间垃圾;
他也是职场上说一不二的“任性”先生。
第二章 :垮掉的房间
容印之隔着玻璃窗就看到高长见一脸愁苦地左右张望,原本想要不理就让他去找,转念一想那搞不好一上午就搭这了,太不划算。
高长见一边接着他的电话一边满头大汗地推开咖啡店的木门:“不好意思来晚了!”
“也没多晚,”容印之看看表,“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高长见嘿嘿一笑:“我请我请!”坐下来先干掉一大杯水,转头环视着这个小店说道,“真不是我要故意迟到,你说你约的这个地方,又不好停车又难找,我一路走一路问才……”
“行了。”容印之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把餐牌推过去,“随便点个吃的。”
高长见点了份三明治,容印之随后跟服务生说道:“咖啡可以上了。”
“不是吧,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不爱喝那玩意儿?又酸又苦,喝多了还心跳加速”
容印之“啧”了一声:“让你喝你就喝,哪来这么多话?”
高长见眉毛一扬:“我还没见过有你这么跟老板说话的员工呢!”
这个话很多的路痴,正是W-life的大老板,容印之的顶头上司也是认识了十几年的大学同学,寝室里睡在对铺,因为性格差异而互相看不太顺眼的那种。
一个出身书香门第,一个家里世代经商,除了同专业之外毫无相似之处。睡一个寝室里快两年,对话却只有“今天轮到你扫地”“麻烦帮我留个门”之类的。
关系出现转折是在大学二年级下半学期。
容印之因为家庭关系不喜欢在家里待着,一向回学校很早,结果一开宿舍门就发现高长见跟死了似的倒在地上,脸底下还垫着他的呕吐物。
满屋浓郁的酒臭差点把容印之也熏吐了,当场就关门下楼买口罩,要找导员换寝室。
可是即使换寝室,自己的东西也还得搬出来吧?
忍着恶心回到楼上,又开门放了好一会儿味道,容印之才想起来去确认高长见是不是真死了:嗬,厉害了,这位哥哥一边哭,还在一边吐,竟然没把自己呛死。
给容印之气得,要不是嫌他太脏都要上脚踹了。离开学还有好多天呢,整个宿舍楼也没几个人,没办法容印之也只能豁出命去清理现场。
平时连一滴污渍都不允许出现在身上的容印之,要对付这么大一个人形呕吐物,这不算豁命算什么?简直都够他死死活活好几个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