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更特么不放心了!
罗家楠无声呐喊。再看刑厉,表情明显比刚才沉了半分,不过没发表什么意见,而是又给小贺追了个电话,告诉他别送酒店改送公安局。以他所见,有案子的时候阎穆霆天天就跟长在队上一样,十天半个月不着家是常事。闲暇时唯一的爱好就是钓鱼,技术还差,钓一上午桶里还是空的,倒是能趁“愿者上钩”的功夫看完半本书。
去往所长家的路上,听罗家楠在后座上旁敲侧击的扫听阎穆霆的个人信息,臧所适时插话道:“这阎队啊,是个能人,不搞技术出身的人呢,有时候不懂得变通,容易得罪人,是吧小刑?”
刑厉侧头望向车窗外,对着高峰期汹涌的车流轻嗤了一声:“他不是不懂变通,他是觉着别人都得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开玩笑,他怎么不知道理解理解别人的苦衷啊?”
臧所皱眉笑笑,打灯并线:“阎队怎么说也是你的老东家,小刑,说话得有轻重。”
“我当他面我也这么说。”刑厉说着,敲出烟背手往后座上一递,等罗家楠抽走一支后自己也叼上一支,按下车窗散烟雾,愤愤不平的:“当初我在缉毒干的好好的,马上就能调禁毒局了,他一句重案缺人,我特么就留下了,结果呢?过河拆桥,呵,算我眼瞎跟错了人。”
“不能这么说,小刑,他那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你。”臧所语重心长道,“那次围捕你违反命令跟嫌疑人上了车,暴露了身份,要不是他果断拦截,你坟头草都多高了。”
刑厉脖子一梗:“士可杀不可辱!我是怕死的人啊?”
“是他怕你死。”
“……”
刑厉不言声了。罗家楠在后座上听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插不上嘴。人家的案子不好打听,不过照这段对话透露的信息来看,他感觉刑厉和陈飞年轻的时候有一拼,都是遇事先干了再说的主,而阎穆霆则赏罚分明虽然你刑厉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将,但惹了麻烦绝不纵容。
单就这一点来说,罗家楠觉着阎穆霆确实和庄羽有的一拼。如此看来大家的工作环境都差不多,有拼命的,有恪守规章制度的,有圆滑处世的,有见机行事削尖脑袋往上爬的。更多的则是像臧所这样,看透一切,老成持重。
臧所云淡风轻的笑笑:“咱啊是纪律队伍,当着领导的面,是龙你得盘,是虎你得卧,小刑,你看看人罗副队,年纪轻轻的,干到市局重案二把手了,你说你当初要是服软在阎队那认个错,该上也上去了,何苦来我们这儿天天处理家长里短、动不动下水捞个人呢。”
“臧所,您这么说可折煞我了,我这纯属是领导提携。”出门在外,罗家楠一向是低姿态。刑厉不言声,脑袋扭得都快从脖子上卸下来了,他再不接茬,车里气氛太过尴尬。
善于洞察他人情绪的视线扫过后视镜,臧所不吝赞道:“谦虚了啊,我知道,你立过一等功。”
呦呵,这是给我查一底儿掉?
罗家楠默笑:“嗨,那都哪百年的黄历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你们那能人多,我记得你们重案有个女的叫”握在方向盘的手抬了抬,臧所稍事回忆,道:“哦对,盛桂兰,女中豪杰啊,当年我刚工作,接的第一份差事就是向各辖区宣传她的英雄事迹。”
“她现在是副局长,主管宣传。”罗家楠嘿嘿一乐,出门在外谨遵领导教诲,不自夸,但夸同事他绝不谦虚:“我们重案的女的都是姑奶奶,包括我师父,那小高跟儿一踩眼一瞪,气场立马两米八。”
聊起女人,臧所话锋一转,问刑厉:“对了,小刑,你嫂子给你介绍那姑娘,你到底见不见?人家可还等着回话呢。”
“不见,我一没房二没钱,娶不起媳妇。”刑厉抱臂于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再说我现在这情况,不定哪天又被贬职了,跟着我哪有好日子过?结了也得离。”
那副不识好歹的德行让臧所不悦皱眉:“我们是要害你啊?耍什么狗脾气?”
“你们不是害我,是害人家姑娘。”刑厉冷哼一声,“臧所,这当着罗副队的面,你实话实说,我打了那么多次报告申请回缉毒,是不是都被姓阎的给压下来了?”
冷不丁被质问,臧所一时无言以对,车里的气氛瞬间尴尬。恰好嫂夫人来电询问何时到家,说他的老战友们都到了就等他开席了,借着打电话的由头,把这事儿岔了过去。
上楼之前罗家楠本来想借口买烟顺便买点水果拎上去,却被臧所一眼识破了他的小九九,只能空着手去蹭吃蹭喝。进屋一看,二十平米不到的客厅里已经坐了六位前辈,在场的除了一位戴眼镜的白面书生,其他没一个面善的。
嫂夫人大方热情,颇有胸襟,老公招家里一群“狐朋狗友”也没半点怨言,一个人忙进忙出,谁帮忙也不让。桌上陆陆续续码了十几盘子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珍海味一应俱全,都是她一个人做的,香气扑鼻令人垂涎。
互相介绍了一番,罗家楠才发现自己看走了眼。虽然白面书生表面上看最没攻击性,却掌握着在场除他之外的所有人的荣辱负责审核立功嘉奖荣誉评定的办公室主任。能就任这个职位,首先得有丰富的一线经验,其次是得有一双火眼金睛,拥有对评定事迹、案件每处细节核实的专业能力,丁点纰漏不能出,通常是能力卓越且原则性极强的人才能担任。饶是不拿督察当外人的罗家楠,坐到这号人跟前也得老老实实的,一个字儿牛逼不敢吹。
想当初给他审核立功等级的那位,是坐在轮椅上的。
手机在兜里震了震,摸出来一看,是祈铭发来告诉他自己到局里了,同时叮嘱他少喝酒,少抽烟。瞄了眼指间刚夹上的烟,罗家楠顺手放回桌上听媳妇儿的,没亏吃。
这动作落在刑厉眼里,嘴角一勾,靠近他耳侧小声调侃了一句:“你可真够听话的。”
罗家楠不好意思的笑笑,稍显无奈的叹道:“我们祈老师仨博士学位,我吵不过他,再说他也是为我好。”
“难怪,”刑厉断眉微挑,“阎穆霆提起他的时候,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难得有机会共事,肯定乐得托马斯回旋上天了,要不怎么问都不问一句就把车借了。”
“……”
这话说的,罗家楠隐隐咂摸出一嘴醋味。
TBC
作者有话说:
到底是楠哥自己酸还是替人家酸呢?
明天又到周三了,休息休息,周四见~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72章
第55章
为证明自己没喝大酒, 罗家楠上桌先拍了张照片给祈铭发过去。看到桌上只摆了两瓶白葡萄酒和几听啤酒,祈铭给他回了个【注意自己的胃,别胡吃海喝】过去。自打胃二度出血后, 罗家楠比之前省心了点儿,要不一喝就大, 有几次说在单位值班,结果等他第二天早晨去休息室叫罗家楠起床,却是一身扑鼻的酒气。
这种时候旁边的床上要么躺的是唐喆学,要么是隔壁反黑组的杨猛, 要么这俩都在,偶尔还加个陈飞,能凑出一桌麻将来。可恨的是,这帮孙子还互相打掩护,张嘴就是“没喝多少”。那天气得他一人抽了一管子血, 现场验酒精含量,再按时间倒推头天晚上喝了多少。
做伪证?那就让事实说话!
刚放下手机, 就听小朱在旁边暗搓搓地问:“祈老师,阎队说, 嫌疑人带回来了,问你要跟审讯么?”
效率真高, 祈铭抬腕看了眼表。他到局里时, 阎穆霆刚好带队出去提人, 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小时的功夫。毒理复检结果出来了, 心血、尿液、肝脏内均发现了氯/化/琥/珀/胆/碱的代谢物氯化琥珀单胆碱,耳后皮肤皱褶内疑似针孔的位置检测到了极其微量的氯/化/琥/珀/胆/碱, 死因确定为氯/化/琥/珀/胆/碱中毒。
根据现有的证据推测, 酒店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而是凶手杀害丛汐颜后将尸体运回酒店,送进房间伪装成猝死的假象。氯/化/琥/珀/胆/碱中毒死亡的尸体,尸斑形成缓慢,所以在短时间内移动尸体,不会造成尸斑分阶段形成的移尸证据,极易将发现尸体的现场误判为第一案发现场。
能使用注射这种手段的一定是熟人作案,且必定有专业医疗背景。那名推过死者丛汐颜的女孩不具备相应的专业技能,她跟丛汐颜起冲突的情况调查清楚了,是因为丛汐颜私底下给技术好的摄影师塞了钱,把本该分配给她的摄影师呛了过去。丛汐颜是将近八点的时候被推倒摔伤的,有监控和人证,领队把她俩叫到一起训斥了一顿,将近九点才放她们回屋。从领队的房间出来之前,丛汐颜说要去吃饭,被当时在场的另一个姑娘听到,以为她真去吃饭了,实际上她是叫了网约车去了一间整形医院。
这间整形医院里有名兼职医生叫房华。经调查,正是罗家楠从领队嘴里扫听出来的那名“金主”。房华曾做过麻醉科的副主任,同时在整形医院里兼职,后以专利入股医药公司,从此开启了半退休的逍遥人生。于案发当日凌晨一点的道路监控中,发现了房华驾车驶入及离酒店的画面,判断其有重大作案嫌疑。
至于杀人动机,根据技术复原出的丛汐颜微信聊天记录判断,很有可能是房华怕兜不住自己的婚外情。目前房华正在办理投资移民,老婆孩子都在新加坡,财产该置换的也都置换到当地了,并且全挂在老婆名下。这个节骨眼上要是离婚,他就得净身出户,没钱,投资移民百分百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