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对这个疑点,濮谢有自己的推测,他在审讯录音里是这么说的:“我当时觉着老佘可能是出事了,这种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去送货谁拿钱,以前我和老佘是四六开,我四他六,因为他做的事情比较多,而李麦这小子把钱看的很重,老佘跟我提过,说给他三成不乐意,想着五五分,不过老佘没答应,毕竟货源买家都是老佘找的,他李麦就一个出苦力的,还想五五分,没那个规矩。”

陈飞问:“那你为什么不追问李麦?”

濮谢苦笑:“您知道李麦那块头吧?一个打我仨玩儿似的,我敢惹他?嗨,其实我也有私心,想着如果老佘真没了,可能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他那个人心太狠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对我家里人造成威胁。”

陈飞又问:“那你们这么干?不怕家属和医院追责?”

“当然不会,尸体价钱都是跟家属谈好的,完后等出殡之前,老佘那边会派车接个空棺材回来,不走遗体告别的流程,最后出张火化证明,随便抓一把多余的骨灰塞盒子里就成,要么说李麦那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呢,干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出过岔子。”

听到这,罗家楠顿时精神了。艹,合辙尸体是家属卖给佘长龄的!难怪那天在医院的时候,周冰宜她老公梁霈闹成那个样子,原是为了掩盖心虚这糟心烂肺的东西!

录音空寂了一阵,又听陈飞问:“佘长龄怎么知道谁家肯卖谁家不肯卖?”

“聊呗,他殡仪馆的,和家属聊聊死者的身后事怎么办,不太正常了?”濮谢的声音明显有些不屑,“但凡想厚葬的,他不会吐口儿,可要是碰上那些连骨灰都不想要的,他就知道有的谈了……如果是二三十岁的那种年轻人,因为急病死亡的,尸体比较完整的,他可以开价开到十万左右,老年人的话就便宜了,一两万也收的到。”

“卖能卖多少?”

“一般是三到五成的利润,那边看货给价。”

“迄今为止你和佘长龄一共卖了多少具尸体?”

“没数过,估摸着……四五十?”

“给他纸和笔,先把能想起来的都写下来。”

……

越往后听,罗家楠越觉着周身犯冷。一条黑色的死亡产业链,竟蔓延得如此悄无声息,那些死者生前绝想不到,自己身后竟会成为一件商品,如牲畜般被切割贩卖。还有那些家属,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卖亲人的尸体?不怕晚上做噩梦?

关掉录音摘下耳机,他抄起座机听筒打给吕袁桥:“你在哪呢?”

那边迷迷瞪瞪的:“……休息室睡觉呢……”

“下来,跟我去趟拘留所,把周冰宜她老公提出来问话。”

“陈队说下午去提。”

“我不骂丫一顿我吃不下中午饭。”

“……哥你换个人呗,我真爬不起来了,刚高仁给我量体温,快三十九了……”

刚吃饭的时候没听高仁提起,罗家楠诧异道:“你发烧了?”

那边吸溜了下鼻子:“这几天净往医院窜,高仁说最近甲流高发期,可能被传染了。”

“那你歇着,我找”罗家楠说着环顾一圈办公室,能支棱着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不由皱眉:“我问问陈队,诶对,你不行回家吧,别跟单位硬挺着了。”

“没事儿,我底子好,可能睡一觉就退了。”

“你别跟这当毒源了,回头再给别人传染了,你起来,我先送你回去。”

“……起不来,浑身都软的,我得有十来年没这么烧过了……”

妈的还特么撒起娇来了,这点儿出息!罗家楠气笑:“等着,我上去扛你。”

听筒里传来高仁的声音:“你别扛他了,我得送他去医院,已经烧到三十九度五了。”

嚯,那不快烧熟了?罗家楠好心道:“我开车送你们去。”

“不用,我自己开。”

“你有驾照啊?”

“我十年老司机了!”

“……”

十年老司机,九年半没摸过车也废啊。以祈铭做模板,罗家楠脑子里完全固化了法医的开车技术。主要真没见过高仁摸方向盘:出现场不需要他开车,上下班都有吕袁桥专车接送,吕袁桥没功夫他就坐地铁或者打车。

揣着好奇心,他挪到胡文治的工位上,扒窗户看高仁怎么挪车。吕袁桥那辆帕萨特停的位置并不是个正经车位,完全是逮着个空硬塞进去的,前后停的还都倍儿挤,留给挪车的空当不足车头宽。这情况要让祈铭挪出来,八成得喊他过去上手抬了。事实证明高仁的车技可比祈铭强得多的多,只前后挪了两把轮就把帕萨特开出了车位:车头车尾与前后车距离精准把控,熟练程度跟他有的一拼。

眼前所见让罗家楠不禁感慨:啥时候我媳妇能开车开这么稳,让我少活两年我也干呐。

TBC

作者有话说:

内什么,高仁车技确实比祈老师好【@@不要往歪了想】

我短我承认,不好意思,最近超忙,完后存稿还告急,为了不断更,字数会少一点,请谅解~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128章

“胡说八道!”

被质问将老婆的尸身卖了多少钱, 梁霈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看那样,要没拘留所讯问室的铁栅栏隔着,他能冲过来大嘴巴扇罗家楠:“我怎么可能卖我老婆!谁说的!你给我把人带过来!”

第169章

罗家楠拎起打印出的通讯记录, 把底下画红线的那几条一一指给他看:“认识这号码吧?是不是你的手机号?经查,跟你联系这人就是专门收尸体的黑市贩子, 叫佘长龄。”

梁霈一怔,探身眯眼看看,继续理直气壮的:“是我的又怎么样?我一天天业务那么忙,电话本来就多!谁给我打过电话我哪记得!”

“你有什么业务啊?你都被限高了。”说着罗家楠又拎起另外一张盖有法院公章的限高令, 一脸“我看你丫装”的不屑,“我还以为你家多有钱呢,合辙都是借的啊,拆东墙补西墙,还不上了就想从老婆身上捞一笔?”

梁霈脸都憋紫了, 额角青筋突突直蹦:“你你胡说!我从来没干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