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谢他,但说实话,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喜欢什么样的?”
“知性,有才华,有绅士风度,瘦瘦高高的,啊对,就像你们组文英杰那样的。”紧跟着曹媛又立刻澄清:“我不是说我喜欢文英杰啊,打个比方,别多想。”
“嗯,我信,能这么随意的说出口,说明确实没想法――诶!”
前车急刹,何兰也跟着急刹了一把,后半句“真喜欢就说不出来了”瞬间咽了回去。
女孩子们聊闺房小心思的时候,林冬和唐?囱д?在走访毕雨川。初见毕雨川,唐?囱П愀芯醮巳硕粤侄?有些抵触,甚至是敌视,听听他那话说的――
“呦呵,这么晚了林队还不休息啊,看来当领导也没什么特权嘛,累得比底下人还像狗。”
“没办法,事情多。”林冬说话的同时按了按唐?囱У母觳玻?示意他不用在意对方的刻薄,“嫂子和孩子不在家?”
“你打电话说要过来,我让她带孩子回她妈那去住一宿,案子上的事儿不好让他们听见。”毕雨川上下打量了一番唐?囱В?“这位是?”
唐?囱б苍诖蛄克?,看着四十过半的年纪,和林冬差不多的个头,体格比林冬宽出半个人。面上虽有风霜像,却似养尊处优过一段时日,有股子随心所欲的气质。刑警那劲儿还藏在眼睛里,但也只有同类才能分辨的出来。
“唐?囱В?我搭档。”
林冬说完掏出鞋套,刚要往鞋上套,又听毕雨川说:“甭费那事儿了,反正保洁每天都来,踩脏了再擦。”
这话让唐?囱Р挥商裘肌D芮氲钠鹑占浔=啵?说明收入不错。事实上毕雨川一开门他就感觉这家挺有钱的:客厅四十平米打底,整体精装修,巨幅弧面液晶电视占了半堵墙;开放式厨房,以左右两个立柱式鱼缸与客厅做区隔,嵌入橱柜的双开门大冰箱顶他家的俩宽;家具都是一个色系同风格款式,一看就是找设计师专门给设计订制的。
以他之前想换房时查询的资料来看,这装修带家具带电器,粗略估计得七八十万,再加上房子本身的地段和面积,房价得是大七位数。这是新小区,绝不是单位分的房子。
――不说在派出所干么?收入这么高?
往门后退开半步,毕雨川招呼他们:“进来吧,坐下说。”
“装修的不错,空间利用很合理。”
进屋坐到沙发上,林冬环顾周围,客套了一句。唐?囱ё?到他旁边,刚一落屁股,顿时打从心底嫌弃起自己家那张沙发了――这才叫沙发吧,跟坐云彩里似的,得多钱一张啊?
毕雨川没接林冬的客套话,甚至连给他们倒杯水的打算都没,直接撂屁股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他摸出包软中华,拿过放在咖啡桌上、看着像是镀金的奔马造型打火机点上,吸了一口问:“怎么个情况?有人打听我?”
“您看下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调出苏雅兰的身份证照片,唐?囱?探身把手机递过去。看对方自己点烟却没分烟的意思,他确定,这是非常不欢迎他们。再看林冬始终端着职业笑容,眼睛里却没一丝笑意,他估摸这俩以前该是有过什么不愉快。来这儿的路上林冬什么也没说,可能是不希望他先入为主的给毕雨川下定义。
拿着手机看了足有五分钟,毕雨川皱眉道:“我对她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诶,她是干嘛的?”
“以前干过私窠子。”林冬收回手机递还给唐?囱А?
“我艹,一妓/女说认识我?”毕雨川说话没他那么文明,对于苏雅兰的职业充满鄙视,“怎么着,她说我嫖完没给钱?不过这也不归你管吧?还是说你现在开始干督察了?”
面对略带挑衅的语气,林冬依旧平心静气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我的组员还在调查中,毕哥,我今天来是想当面――”
“诶!林队!你可别这么叫,我受不起。”毕雨川当即抬手打断林冬,眼里满是不屑:“你用不着装客气,多累啊?我知道,在你林冬眼里,我毕雨川就不配穿那身警服,之前你不还铁了心要给我赶出警队么?”
听闻此言,唐?囱?视线微移,就看林冬垂眼抿住嘴唇,一副隐忍的表情。正如罗家楠所说,林冬得罪的人,比他可多多了。而且听毕雨川这意思,梁子是结死了。
“你还不知道吧,我前年就辞职了,去了朋友开的咨询公司,专门帮打离婚的有钱人查财产信息和出轨证据,别说,真比干警察轻省多了,还比干警察赚的多……”说着,毕雨川玩味的勾起嘴角,“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多亏你当初把我踢出刑侦队了,要不跟你们一起进了专案组,我特么还活不到今天呢。”
置于膝头的手猛地攥握成拳,唐?囱Р畹愀?丫当场窜了――妈的会不会说人话?非他妈往人心窝子上捅!
没等他言声,林冬忽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毕雨川,神情严肃的告诫对方:“我们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而鉴于你以前的行为,我奉劝你一句,好好回忆回忆,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捏在别人手里了,另外,别说你脱了警服,就算还穿着,如果调查下去发现你确实有违法犯罪的行径,我照样会亲手抓你。”
视线胶着了一阵,毕雨川脸上的笑意彻底褪去,随后抬手朝门口一指,神情阴鸷语气却是轻描淡写的――
“你们俩,给老子滚蛋。”
倒退两年,唐?囱Ь?能跟毕雨川打起来,就像当初去翻案,听见有人拿话杵兑林冬,他脾气上来一脚给人办公室转椅踹墙上去了。如今是不能这么干了,悬案组本来就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没事儿还得想辙找茬呢,真动了手,回头毕雨川跟以前的同事一递话,再把督察招来,简直是白给的黑材料。
大部分时候,成熟意味着忍耐,忍耐不公,恶意,质疑和指责。忍耐不是懦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人与事物。
可还是忍不住生气。上车“哐!”的给车门撞上,他摸出烟正往嘴里叼,忽听林冬在旁边说:“有气踹墙去,这车是给你的彩礼,不爱惜我可收回了啊。”
一句话给他逗乐了,掐下烟,偏头对上林冬轻松玩味的视线,忽然伸手扣住对方的后颈压向自己。一个带着怨气的吻,纠缠的唇齿间,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短暂的缠绵过后,他用拇指摩挲着林冬湿润的唇,问:“那姓毕干什么了?你要给丫踢出刑侦队?”
抵在镜片上的浓睫忽而抬起,林冬侧头望向车窗外被路灯打亮的长街,幽幽呼出口浊气:“他那个人啊,把钱看的太重了,没出大事儿只是因为手中的权利不够,所以上面提出让他升任副队的时候,我给驳回了,他知道后,当着一队人的面指着我鼻子骂我是小人……我那时也是年轻气盛,告诉他说,我手里掌握的材料足够把他踢出警队了,只是念在他立过的功劳份上,没把事情做绝。”
“没原则问题吧?”
“没有,要不我也不会容他在我面前撒野,当然他这人能力是有的,而且不低,就是……”
林冬顺走唐?囱?手里的烟,又示意对方帮自己点上。唐?囱?无奈一笑,“啪”的弹开火机――不管是点眼药水还是点烟,都是林冬为数不多的撒娇表现。
按下车窗,林冬偏头呼了口烟,说:“虽说人无完人,但他的瑕疵太明显了,我只能说,他不适合干这行,然后第二天他就打报告调走了,我没留,也没再跟他联系过,直到队里人出事,齐昊他们下葬那天,他去了烈士陵园,我以为他是来看我笑话的,后来等人都走了,我却看到他挨个给他们七个的墓碑鞠躬……那一刻我才知道,其实他这个人还是挺看重感情的。”
点点头,唐?囱?叹道:“是啊,总归是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战友……诶,兰兰那边还没消息么?”
林冬拿出手机,给何兰发了条追进度的消息过去。不多时,何兰把电话打了过来,说是刚从苏雅兰家里出来,正要跟他汇报情况。
“苏雅兰说,她有个叫丽丽的姐妹失踪了,失踪之前给她发了条消息,要她小心一个叫毕雨川的警察。”
和唐?囱Ф允右谎郏?林冬追问道:“那她为什么需要小心毕雨川?”
“她不肯说,我跟曹媛轮番问也问不出来。”何兰的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挫败感,“抱歉啊林队,是我能力不足。”
“没关系,能问出一点是一点。”林冬宽慰道,“那个叫丽丽的又是什么情况?”
“丽丽本名叫年俐,她欠苏雅兰两万块钱,一直没还上,就压了自己的身份证在苏雅兰那。”声音一顿,何兰谨慎道:“我觉着,她是不是出事儿了?现在干什么不得用身份证啊?可她都失踪两个多月了。”
“身份证拍了么?”
“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