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有心了。拍摄进度我自会掌控,想着和杨总周总叙叙旧也是好的。”
“既然秦导都这么说了,那就坐下来一起聊聊天,喝几杯吧。”
“聊聊当然可以,不过今晚我开车来,喝酒的事恐怕就无法奉陪了。”
“秦导不能喝,让你身边的人喝也一样,”周奕辰拿过酒瓶,亲自倒了一杯白酒,缓缓推到纪斐言面前,“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抹透骨的冷意自触碰到的指尖蔓延开来,纪斐言宛若触电一般,猛地抬眼撞上他危险的视线。
犹如看待猎物一般的眼神,与上辈子的记忆严丝缝合。
“跟了康总以后,可要好好地陪他……”
合作方要求公司的演员陪酒,沈燮安率先把他送进了包间。
“纪斐言,你其实挺想被艹的吧?只可惜,我一点也不想碰你。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疯子的。”
同样的羞辱和嘲讽,在那四年里听了一遍又一遍。
“这也是为了公司的利益。谁让康总看上的是你?要是怀星在的话,大概还能替你想想办法。只可惜……”
永远都是那个理由。
永远都是。
他甚至已经习惯了……
周奕辰紧紧盯着纪斐言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神色里看出点什么来。见他迟迟没有说话,主动开口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难道说我们在哪见过吗?”
“没有,周总多虑了。”纪斐言平复下心底那抹奇异的不安,回答道。
“是吗?也许吧,”周奕辰咧开嘴,笑得无畏,“今天让你来陪酒,相信你一定早有觉悟,有些事情不需要明说,想必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周总,”秦煜时不适时宜地开口,打破了暧昧的氛围,“我知道人难免有一些特殊的癖好,不过他的话,怕是不合适吧?”
“不合适?哪里不合适?”周奕辰讥诮道,“秦导的意思该不会是人被你捷足先登了?难道秦导是在介意跟我们分享吗?”
秦煜时的眼中掠过一抹阴冷的神色,声音沉了下去:“周总,有些话还是慎说的好。圈子里多的是愿意跟周总的艺人,周总确定要和环耀影视结仇吗?”
“呵呵,我当秦导有什么顾虑,原来是顾念纪怀星,”周奕辰嗤笑一声,“纪怀星是什么货色,我心里清楚得狠。今天别说是他,就算沈燮安本人在这里,也未必会阻拦我。秦导的顾虑未免太多余了。”
“秦导,这个人嘛,我们也不是白睡的。在这个圈子里混,谁不想要出名,我们也是在给新人机会……”
“啪嗒”一声,一颗白色的药粒当着秦煜时的面落入杯中,很快融于烈酒。
然而酒杯却被一个坚定的力道稳稳按住。
“那就抱歉了,杨总,”秦煜时冷冷直视向他,态度坚决,“我的人只能跟我走。如果您今天不是来谈工作的,就恕不奉陪了。”
“秦煜时!”杨威升阴沉下脸,拍桌起身,“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秦煜时慵懒地扯了下嘴角,眼底的温度却一点一点降了下去,“要是杨总听不明白,我这里有几家脑科医院的联系方式,杨总不妨抽空约个专家看一看。”
“秦煜时,你疯了吗,你再给我说一遍”杨威升顿时恼羞成怒,额头青筋暴起。
他没想到秦煜时会这么不给他面子。再怎么说他们都有过许多年的合作,眼下这部剧他也砸了不少钱进去,今天只是让男主角陪他一晚,秦煜时竟然为了这种事跟他翻脸!
“我说杨总要是觉得不高兴,大可以选择撤资。这个游戏,杨总还是适合自己享受。”
酒杯在两人的力道之间分寸难动。
秦煜时微微眯起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指下了力道,只听“砰”的一声,酒杯竟是被硬生生捏碎在了两人手中。
“你……”杨威升被这力道震慑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玻璃碎片,表情不可控制地扭曲起来,竟是说不出话了。
“杨总没有其他事的话,今晚我们就先失陪了。”
秦煜时扔掉破碎的酒杯,拉过纪斐言的手,带他离开了包间。
第14章 第14章 “不需要说抱歉。”……
酒店外的风携带了丝丝凉意,悄无声息将空气冻结。
到了停车场门口,纪斐言停下身,抿紧嘴唇:“对不起,秦导,今晚是我……”
“不需要说抱歉,”秦煜时打断他的话,松开从刚刚起就一直没有放开的手,转身面向他,语气平静,“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存在任何责任。”
“可是刚才”纪斐言收紧了手指,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他手上的伤,心骤然一沉。玻璃碎片留下的细微伤口渗着点点殷红的血迹,比刀锋更锐利,透过双眸刺痛了上辈子的记忆。
“你是我带进剧组的人,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既然你不想答应他的条件,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秦煜时冰冷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他看了纪斐言一会儿,突然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不再用林广白吗?”
不等纪斐言回答,他便给出了答案:“林广白不甘心做配,为了投资方承诺的更好的资源,不惜去和投资方上床。只可惜他赌错了这一把,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这种事在这个圈子里不少见,我提醒过一些人,但从不会干涉他们任何一个人的选择。”
这一刻纪斐言突然意识到,秦煜时并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演员给投资方陪酒甚至陪睡,他也见过不少,就像他没有制止林广白一样,因为那是林广白自己的选择。
“既然这样,秦导刚才为什么要制止?”像是想证明什么一般,又像是在向谁索要一个答案,纪斐言突然很恨自己这一刻的执拗。
“纪斐言,”秦煜时微微皱起眉头,眼底划过一抹极度阴冷的情绪,“你是在告诉我你想回去吗?”
“我只是想问秦导,”纪斐言直视他,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问他,“既然我没有拒绝,为什么会擅作主张带我走?”
听到“擅作主张”四个字,秦煜时的眼神渐渐变了,深不可测的眸子里蕴着某种潮涌,比夜色还要深沉。
空气悄无声息凝固,仿佛有一股寒流入侵到他们之间,化作无法挣脱的绳索,让一切都变得紧绷。
片刻后,一声轻蔑的笑,充满了讽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