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处理了一下自己脚上的擦伤。
一家人换了干净衣服,围坐在二楼没有窗户的墙角,心有余悸。
窗外风声嚎啸,树木拜倒,乒乒乓乓。
杨不烦点了一支蜡烛,时不时检查一下爸爸抬高的脚有没有青紫发凉,避免血液循环不畅。脚踝还有点肿,有扭伤。
一点烛火跃动,一家三口面面相觑,杨不烦像只受惊的羊,瞳孔放大,死抓着父母的手臂,贴得很紧。
杨思琼和徐建国对望一眼,不知为何突然笑了。
“干嘛?”
“你都不知道你爸有多笨。”杨思琼说。
“是吗?”
杨思琼酝酿了好一点会儿,一口气说:“当时看情况不对劲,羊在圈里跳得老高,养殖棚那个棚顶跟风帆似的,风再大点儿准会塌。我就想,把圈门打开,让羊出来进屋躲呗。”
徐建国呵呵笑。
“我正开门呢,结果你爸扑过来,给我扑地上,头给我撞晕了。他脚还扭了。”
徐建国很不好意思:“顶上那个横梁下来了,我不是怕你躲不过嘛。”
“我看着风向,心里有数,你倒好,二话不说扑过来,脚也扎钉子了,结婚快三十年了,咱俩有点默契没有?”
夫妻俩话是这么说,但搂得紧紧的。
杨不烦知道爸爸妈妈很爱她,但有时候也会忘记,他们正是因为相爱,才有了她。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危险,爸爸为了救妈妈奋不顾身。
知道他们在逗她开心,杨不烦笑着说:“幸好拜了老爷,才有惊无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家马上要走大运了!”
“哈哈那就好。”
默了一会儿。
徐建国看着笑得勉强的女儿,安慰道:“你六岁那年,咱家房顶都掀翻了,这楼都是重盖的。这次已经算是很好了。”
“沿海地区嘛,人没事就行,你妈这辈子经历过的台风,没有三十次,也有二十次了。”
杨不烦点头。
徐建国说:“就是有一点不好,我这脚,没法儿做饭了呀。忙活一宿,肚困。”
杨不烦站起来,拿来两个毯子把父母裹裹好,免得失温,说:“我去弄吃的。”
时间是凌晨5:47分。
台风天水电气全停,她把水电气总闸都关掉,避免出现安全隐患。
幸好提前储备了一大缸自来水,她在橱柜里翻出两台卡式炉,打火,下米煮了一锅生滚粥。
烧滚水白灼了一盘西蓝花,淋上酱油和豆豉酱,再把冰箱里爸爸昨晚腌的血蚶端出来。
一碗暖胃的生滚粥下肚,情绪平复了很多。
杨不烦剥开血蚶,再蘸一下醋和梅膏酱,依次放进父母碗里。
徐建国逗女儿:“这西蓝花是可以生吃的吧?”
“不能吧?”
“拿去放起来,它种地里还能长大。”
杨不烦哈哈笑起来,杨思琼也弯了弯唇,听着蚶壳相磨之声,天色渐渐亮开了。
爸爸脚掌上的伤口虽然创面不大,但是扎得很深,加上脚踝扭伤,越肿越高,还是要尽快就医才行。
通信一直没恢复,电量也只有34%了。
天色将亮,政府组织救援也需要时间,没那么快。
风势时大时小,远方有或高或低的山体断裂声,一夜暴雨过后,地面滚滚洪水估计能淹过脖子。
幸运的是,她家地势还算很高了,再低一点儿,估计就像广佑公家,要被淹得更厉害。
她不敢贸然出去,一方面是怕台风二次登录,另一方面就是次生灾害,洪涝、山体滑坡,地面塌陷,还有触电危险。
爸爸妈妈也不准她出去,说不严重,原地等着救援就行。
杨不烦在楼上窗口绑了荧光色床单,迎风招展,确保救援过来一眼就能看见。
到九点钟风雨暂歇,清玉嫲问杨不烦借了小半桶饮用水,还有绷带,说是广佑公骨折了,痛得在家里嚎得嗓子都哑了。
杨不烦又给她多拿了一些饼干、肉脯,还有止痛片,让他别嚎,保留体力。
通信一直没恢复,任何消息都发布出去也收不到,看着爸爸苍白的脸色,杨不烦越来越急。
临近下午2点,暴雨停息,杨不烦等不住了,想走高处去村委看看,那附近临近学校或许有应急通信车也未可知。
她带上游泳圈,脖子上挂着口哨,重新换了一双新雨靴,披上雨披出门去。
然而再小心,走出家不到200米,地势越来越低,远远看见完美河突然决堤,洪水开闸一样咆哮着朝她涌过来。
杨不烦眼疾手快,嗖嗖爬上一棵老槐树,挂着,看脚下浊流滚滚。
正查看地势寻找办法呢,突然听见一阵“乓乓乓”的敲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