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真会说话,休沐了跟青榆一起去家里玩,你家里给你送饭的还没来吗?”这小伙子虽然话说的好听,但许妍还是最想跟儿子说话。
屠青榆皱眉赶他:“你赶紧回去吃饭吧,别让夫子找。”他给家里人介绍:“赵云辉是我夫子的儿子,他家住在书院里,在家吃饭。”
赵云辉识趣道:“叔婶阿爷你们聊,我先回书院了。”
“休沐了跟青榆去家里玩啊。”许妍招呼了一声,小鱼已经坐在牛车上跟他爹他阿爷问七问八的了,还问他小弟有没有觉得他长高了一大截。
小槐揭开食盒让他吃饭,翻了他哥一白眼,说:“好像谁没长高似的,我不仅高了还壮了,以后肯定是又高又壮,哪像你,逃荒来的似的,瘦条条的,下大雨刮大风只敢躲在屋里。”
“你天天吃爹做的饭菜,要是还像我一样瘦,简直对不起爹的手艺。”小鱼啃了粉蒸排骨,夹一块红烧肉扒一口浸了红油的米饭,长叹一口气:“我真是想死家里饭菜的味道了。”
“慢点吃,等你休沐了想吃啥爹给你做。”屠大牛看小半年没见儿子狼吞虎咽地吃肉,难得温情一把,还把水囊里的绿豆水递过去让他喝了顺顺。
“爹,你们来县里住几天?家里的猪都安排好了?”小鱼含糊问。
“等你休沐过后我们就回去,家里的猪托给了小羊,他住在家里。”
“噢。”他又关心他阿爷坐牛车来县里受不受得了,他姐在婆家过得好不好。
屠老汉站地上离吃饭的孙子远了两步,别过头说:“你专心吃饭,吃完好回去睡一觉,我们就在燕尾巷那宅子里住着,等你休沐回去了想问啥慢慢问,我们又不是马上就回村里了。”
等小鱼吃了饭进书院后,屠大牛调转牛车往回走,许妍说:“小鱼这是想家了,就没见他情绪这么外露过。”
车上的几个人都没说话,就连小槐这个喜欢唱反调的也没嘻嘻哈哈地调侃。
休沐那天,屠大牛赶着牛车带小儿子去接大儿子,见小鱼身上穿的就是他娘给他新做的衣裳,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许妍小半年没见儿子,给他做的衣裳倒是刚刚合适。
跟小鱼一起回来的还有赵云辉,屠大牛也没想到这小子脸皮这么厚,真要跟着回家,但人已经来了,只能一起拉回去。
赵云辉厚着脸皮在屠家住了两天,见识到屠家真是难得的好氛围,屠青榆穿的用的都看得出来他家不缺钱,但他没想到他家里没请厨娘反而是青榆他爹做饭,不仅如此,每逢做饭青榆跟他弟也进灶屋搭把手。
休沐过后,屠大牛送两个人去书院,走时拍拍大儿子,“我们待会儿也回家的,有事没事多写信回去,遇到事了去找你姐找你姐夫,别舍不得用钱,衣裳小了就去铺子里买,手里银子还够吗?”
“够,爹,你们路上慢点。”屠青榆眼睛有点酸胀,但又顾忌着赵云辉在一边,他也不好说话。
“行了,进去吧,过个三个月我们可能又来了,来了就来看你。”屠大牛说完就调转牛车往回走,走了一截回头看儿子进去了,搓了搓脸挥了一响空鞭,继续赶路没再回头。
▍作者有话说:
正文还没完结,可能还得一两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VIP]
回到村里时天色昏暗, 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今天天阴得快,空气也闷热, 没有一丝风, 村里也没人端碗在外面吃饭, 院门都紧紧杠着。
许妍坐在牛车上探头,说:“今天怎么家家的院门都关这么早?要不是听得到屋里有人说话, 我还要以为是村里成荒村了”,忍了一会儿, 她有些担忧地问:“我们走的这些天村里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瞎说,能出啥事, 外面闷热又没有风,还不如洗洗早些睡觉。”屠大牛说。
眼见都要走到村尾了,往日刚进村家里的狗都会跑出来迎接,今日倒是没见影,小槐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喊:“大灰、二灰、三灰……肥狗, 你小主人我回来了。”
声停, 还是没见狗影,倒是听到狗在院子里汪汪叫, “原来是被关家里了啊。”小槐自言自语。
刚到家门,院门从里面打开,小羊出现在门后面,手上还是湿的。
“还没吃饭?”屠大牛跟他说话。
“吃了, 刚洗了碗, 猪还没喂, 小姑爷, 你们可算回来了。”小羊让开腾出位置让牛车进来,对家里发生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说。
“啊!山上的狗怎么在我家里?我家的狗怎么都不见了?”小槐率先下车进屋里,看到的就是五条狗拴在草棚子里挣着绳子冲他摇尾巴。
小羊抠着嘴角的燎泡,从狗开始说:“小姑爷,你们去县里了家里出了事,你家之前养的那七只狗被小贼下药给药死了。你们走的第二天夜里,家里的狗突然狂叫,我惊醒起来站院子里听外面有脚步声,我没敢出去,在院子里骂了一通,旁边两家听到声音在院子里问了两声,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就跑了,之后一直到天亮我都没敢睡。”
说到这儿小羊有些羞愧,他拧眉低头继续说:“我以为他们是想踩点在墙上打洞偷猪的,就忽略了家里的狗,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我想那伙人不敢再来了就去睡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是被狗的惨叫给惊醒的,我开门出来就见五条狗躺在地上,嘴里冒血沫,腿也一直抽,我给灌水也没给救回来,在墙根发现了几块儿鸡肉,泡了药了的。”
“那还有两条狗呢?”
“猪跟牛羊有没有出事?”
小槐跟他爹一前一后的发问。
“猪跟牛羊没事,狗出事后我翻找了一圈,在墙里墙外都找到了泡了药的鸡肉块,我给挖坑埋了之后就去找了村长,他安排了村里人白天在村里转悠,不允许外人进来,我担心牛羊放外面吃草出事,就让小祥跟小米每天割草送进来,这些天,猪牛羊倒是好好的。”他先回答了大牛的话,看小槐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才想起来狗的事,继续说:“剩下的两条狗在当天晚上也死了,不知道它俩在哪儿吃了有毒的鸡肉,我发现的时候嘴里已经冒血沫了,之后我就让小祥从山上送来了五条狗,害怕还有我没找到的毒鸡肉,就都给拴在草棚子里面了。”
“噢,还有,前天白天山上狗叫得厉害,那时候山上只有我爹娘跟小毛在,我爹没敢撵上去看,而是把狗都给喊了回来,这两天山上的狗也没敢让乱跑,就怕吃了有毒的肉,狗要是再都死了,要偷猪就容易的多,村里人也怕被盯上,白天在村里转悠扒拉,晚上早早就关了门。”
“王八犊子,遭瘟的败类,净干这断子绝孙的恶事,我家的狗好好的他们给我毒死了,不得好死的贼匪,下辈子投胎只能当烂鱼臭虾,生儿子没……”
“小槐!”许妍皱眉呵斥他,“这话都跟谁学的?你个男娃子嘴怎么这么碎?骂得难听死了。”
“他们把我养的狗都给毒死了还不许我骂了?有本事做就要支着那烂耳朵给我听着。”他蹲在草棚子下面一脸愤恨,脱了鞋在地上狠拍,许妍看他这样子,毫不怀疑要是下药的人在场他能跑上去咬掉人一块儿肉。
算了,现在不是教训孩子的时候,小槐跟他兄姐不一样,他一直在家里长大,家里的狗他都亲近,即是保镖也是玩伴,家里的狗多是他在喂,年纪又小,破口大骂也是他泄愤的唯一途径,想到这儿许妍也不再说他,看向旁边说话的大牛。
“你今晚还是住这儿别回家。”屠大牛想起十几年前黄析的仆从给家里的猪投瘟是在下雨天,“下毒想偷猪的是知道我不在家他们才有胆子来,我今天晚上回家的晚,知道我回来的估计也就村里的几户人家,今晚可能要下雨,看那伙人会不会来。”
“行,你在家我也敢出去逮人。”小羊应下,回灶屋去做饭,刚熄火不久,锅洞里还有火星。刚把火吹着,小槐进来了,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的都是他姐跟姐夫给家里送的东西,一块儿牛肉是齐甘澜托人买到的,怕天热会坏,上面抹了厚厚的盐巴。
小槐把牛肉上的盐都洗干净,打了钵清水撒撮盐巴,洗干净的牛肉浸在里面,开口问:“大表侄,我家的狗死了之后你怎么处理的?埋了扔了还是吃了?”
“埋了,知道你跟它们感情好,我都给挖坑埋了,就在你们埋狗的那一块儿。”
猫狗通人性,屠家养的狗死了之后都像人一样挖坑埋了,就在屋后面不远的山包下面。
“嗯。”小槐脸在胳膊上抹了一下子,端着浸了牛肉的陶钵往后院走,夏天肉过夜都要续在水井里。
小羊看了眼出门的小孩,又看了看他刚刚站的位置,也摸不清小槐刚刚是在擦眼泪还是擦汗,这个小表叔看着性子粗,但是个重感情的,夏天给狗洗澡,冬天给狗梳毛,在外面钓的鱼虾都带回来都野猫吃。几天不见,回来七条狗都死了按他的性子还真有可能掉眼泪。
小羊有些不自在,在这种情况下家里的猪牛羊都好好的,他也算尽职尽责,但七条狗都在他面前惨死,他心里也有些不好过,当时他要是心里不发慌,围着院墙仔细翻找两遍,最后的那条狗或许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