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走两步,卓晓桐察觉不对,回头时?明珩正把?一直背在?背后的?那只手收回去,视线略过时?她瞥见一抹鲜艳的?红色。
卓晓桐唇角的?笑一点一点消失。
第 61 章
楼下杨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端上桌时瞧见卓晓桐拿着手机沉默不语,脸上不见一丝笑。
她瞧着气氛不对,走过去?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话?刚出口,她又忙打了下自己的嘴:“瞧我这?, 哪会出什?么事, 我?这?嘴,呸呸呸。”
老一辈, 对这?些?尤为讲究。尤其是最近明家又接连出了这么多事, 杨姨把汤端到卓晓桐面前,心疼道?:“丫头, 你?这?身体才刚恢复, 可得注意营养,这?饭就更得好好吃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卓晓桐有分寸, 她对待杨姨礼貌恭顺, 接过杨姨的碗, 强压着自己胸腔升腾的怒意,勉强正常回复道?:“杨姨,我?等四叔下来一会吃, 你?先去?忙你?的, 我?没什?么事,就是有些?话?要和?四叔说,话?有点?多,可能要多说回, 这?些?碗筷你?明天再收。”
“行,你?们?说你?们?的, 你?们?吃完放在这?,我?明早来收拾。”
杨姨心里门?清似得, 她叹了一声?,嘴里念叨着:“有什?么话?好好说,大夏天的,可别上火。”
卓晓桐也想忍住,她也知道?自己不该气,四叔是为了自己……
可她讨厌这?样,她讨厌她父母的悲剧会再一次上演。
从楼上下来,明珩瞧着饭桌前坐着的人,一直到他走到跟前,卓晓桐都没一点?动静。
明珩终于察觉不对,他走过去?,在卓晓桐椅子旁蹲下,那只左手?仍藏在身后:“怎么了?”
卓晓桐转过头,视线从他左胳膊处略过,他换了一件宽松的T,外面还搭了长袖衬衫,她深吸一口气,仍旧平静地开口:“你?胳膊怎么了?”
明珩一顿,左手?顺着抬了下,而后用右手?去?拉卓晓桐的:“没事。”
他示意桌上的汤:“先喝汤。”
明珩抬手?去?端,卓晓桐打断他动作,冷声?:“你?还要瞒着我??”
她气急,拽着明珩的手?腕将他袖子撸上去?,手?肘偏下的手?臂上包了一层又一层纱布,药水味混合在空气中,应该是伤口极深,最外面的纱布上已经渗出了血迹。
卓晓桐嗓子里跟含了冰似得又颤又抖:“陈,陈奕航伤的?”
面前的人后怕到睫毛都颤着,她似在竭力压制着自己,身子一直在抖,呼吸越来越重,明珩察觉不对,忙把人抱进怀里,拍着她肩:“小伤,不碍事,已经不疼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越这?么说,卓晓桐在他怀中颤得越厉害,她紧紧抓着明珩的衣服,一直强压的情绪在这?一刻上涌,那阵慌乱、荒谬、害怕、紧张交织在一起缠在她心口,密密麻麻的,卓晓桐呼吸都越来越费劲。
没想到因为这?个伤她会有这?么大反应,明珩正要开口再哄哄,卓晓桐从他怀中抬头,她极力忍着涌到嗓子眼的酸涩,却还是忍不住发火:“是不是我?不说你?就不打算告诉我??”
“我?再问你?一遍,这?伤,是不是陈奕航刺的?”
知道?瞒不下去?了,明珩实话?实说:“是他。”
“他现在在精神病院,明珩,我?要你?实话?实说,你?今天是不是故意去?了精神病院,故意激他,让他伤你??”
明珩还想去?拉她手?,卓晓桐站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让他碰,喘气幅度太?大,她脸色都气的通红。
卓晓桐从没发过这?样大的火,即便上次在宁江,她忍不住在他面前掉了泪,可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失态发火,眼泪明明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还咬着唇强忍着不落下来,她倔强地不想让他看见。
更不想要和?他有更多的接触。
活了几近三十年的明珩第一次体会到慌乱无措的茫然感。
怕吓着人,他站在原地没动,轻声?喊她:“你?先过来,这?些?事我?慢慢说给你?听。”
他这?回答,已经不言而喻了。
打转了许久的眼泪还是从眼角滴落,卓晓桐固执地偏过头,一只手?紧紧抠住桌面撑着。
“所以四叔,为了让陈奕航付刑事责任,你?故意激怒他让他对你?动手?,从而作为陈奕航被判刑的直接证据。”
陈奕航作为精神病人,绑架卓晓桐这?事很有可能会被从轻处理,只有在他意识清醒下故意伤人,才会被追究一定?的刑事责任。
看见她伤口的那一刻,卓晓桐想了很多可能,会是孙家、会是姜家、会是四叔在海京的一些?敌家……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已经在精神病院的陈奕航。
电话?里任舟说的吞吞吐吐,卓晓桐又怎么会不明白。
明珩不想伤害过她的陈奕航和?他父亲一样,因为精神疾病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明珩知道?,这?是卓晓桐这?么多年一直介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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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这?类事再上演一次,更不愿,伤害过卓晓桐的人,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
“可是四叔,你?们?有想过我?吗?”卓晓桐抬手?擦去?眼泪,自嘲道?,“在我?这?,重要的不是他,他陈奕航无罪还是犯罪,都跟我?无关,我?在意的和?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你?们?。”
只有四叔你?和?我?的父母。
明珩在她反问的那一刻就已然想通了卓晓桐今天失态的原因,此刻再看见她竭力压制自己哭泣的模样,明珩慌乱感更甚,他双手?紧握,强烈又极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今日这?举动,给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为什?么你?和?我?父母一样,为什?么总要拿自己去?冒险……”卓晓桐声?音越来越低,她垂下头去?,眼泪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晕开,她吸了吸鼻子,想起当年自己的父亲,“我?妈妈和?他说过的,我?妈妈明明就和?他说过,她让他不要做手?术,她让他提防着方士成,她让他报警……”
“可是没有用,什?么用都没有。我?父亲没有听,他把人想的太?善良了,他自认为的为我?们?好最终却以他和?我?妈妈付出生命为代价?”
卓晓桐不理解,她不理解为什?么明珩会再次把当年那个人的儿子想的那么善良?
她看着明珩一字一句反问:“你?故意让他刺你??他今日是刺了你?胳膊,可你?又怎么敢保证他不会拿刀往你?胸口插?你?又怎么敢保证他刺的力度是轻是重,你?又怎么敢保证他只刺一刀?”
明珩试图平复她情绪:“我?有分寸。”
“他是一个精神病人,你?怎么会有百分百的分寸?”卓晓桐指着他那伤口,胸口剧烈起伏着,她不敢看,抹过头继续说,“如果?有分寸,你?就不会让自己伤的那么严重。”
“有分寸,你?就不会回来还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