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在意对方的恨,她只需要对方怕到屈从、怕到胆寒,最好怕到一提起她的名字,就会瑟瑟发抖。像这样道德底线不够高的匪军,光对她们好,那只是养虎为患,必须要先对她们狠。
攻寨至此,薛玉霄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多少灰尘。她面色无波,平平淡淡地道:“我听城里人说,你们曾经是宁州边防军,因为州郡发不出军饷,上面的长官克扣银钱,难以养家糊口,所以你――周少兰,才带着一只部队来到这里,落草为寇,做起了水匪。”
周少兰梗着脖子:“那又如何?”
薛玉霄微笑道:“我乃京兆军府都尉,按照律法和官职规定,我手下可以豢养一千亲卫。”
如果再高一级,达到两位将军的军职,亲卫足足可以扩张至四千人。
周少兰明白她的招揽之意,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你当我是什么人!我绝不屈从……”
薛玉霄抬手指了指韦青燕身上的甲胄。@无限好文,尽在文学城
这盔甲是一等一的材料,在铜铁贵比金帛的年代,这种覆甲情况和神兵利刃,是朝廷豢养的官兵绝对没有的,只有穷奢极欲的顶尖大族才养得起。
周少兰咽了一下口水。
薛玉霄又点了点韦青燕身上的佩剑,剑身极为锋利,乃是百炼之兵。
周少兰心生动摇。
最后,薛玉霄说道:“我是薛氏嫡女,母亲乃是当朝司空,你总听过薛泽姝的名字吧?我养的亲卫,每天精米细面……”
在精米细面这几个字出来的时候,不用韦青燕压着,周少兰扑通一声自行跪了下去。
正巧,另一旁的李清愁终于制服了二当家,正要提剑将她的头颅割下来,一抬眼,忽然见到周少兰一个头磕在地上,冲着薛玉霄叫了声“少主。”
李清愁:“……啊?”
然后她就眼睁睁地看着薛玉霄表情不变,伸手摸了摸周少兰的脑袋,跟摸小狗似的:“叫你的人放下武器。”
周少兰抬起头。她浑身是伤,勉强撑着,放了一只水匪内部所用、啸声很特别的自制响箭。
顷刻间,四下负隅顽抗的水匪面露挣扎之色,大多放下武器,束手投降。
李清愁:“……”
啊???
欲饮琵琶马上催(5)
第46章
因薛玉霄劝降, 攻打蛟龙盘的伤亡比想象中要少很多。
军帐之中,一众水匪被捆缚着等候发落。萧将军大喜过望,对薛玉霄这样的奇才更为渴求,她希望薛玉霄能够表明立场站在她这边, 从此军府萧家势力独大, 最好她的裁决不必再跟桓成凤商议,于是大方地卖了个人情。
“既然都尉用言语劝降, 减少了西军伤亡, 那么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置吧。”萧妙有意拉拢。
桓成凤本欲开口, 想说这些水匪劫掠人口、滥杀无辜,罪不可赦。
然而这十二个字还没开口,就见到薛玉霄轻轻摩挲着手上的铁指虎, 面无表情道:“周少兰,蛟龙盘的众人按照律法, 都是绞刑死罪。”
周少兰被捆缚双手, 她闻言额间冒汗, 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贼匪从良,要立下功劳为证。”薛玉霄道, “两日后攻打憾天寨,你带着的这队人从官兵的另一个方向奇袭而入,斩杀土匪头颅者, 以此为标志, 可赦。”
桓成凤的话硬生生被她自己咽回了肚子里――一命换一命,这些水贼想要活下来, 必然会拼命作战, 能够让正规军减少非常多的牺牲,这里的人除了萧妙的“西军”之外, 还有她麾下的“桓氏军”,她也不想损兵折将。
周少兰神情稍松,她手下的亲密姐妹全都剽悍如虎、凶猛如鹰,拿下山匪的人头不算难事,这相当于给了一条生路。她俯身低首,对着薛玉霄磕了个头,声音洪亮:“谢都尉!”
薛玉霄点了点头,神情不变,忽然又道:“这一桩罪,算到这儿就结束了。但你们水寨里有些人,却不可赦。”
周少兰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劫掠人口,可以戴罪立功,落草为寇,算是世事所迫。”薛玉霄看着她道,“但滥杀老弱,手上犯有百姓人头者,当斩。”
周少兰曾经是宁州边防军,对宁州百姓还算有那么一点点同乡之情。她本人虽然劫掠贩卖、做了很多恶事,但对手无寸铁的平常百姓倒没有下手――她还指望着宁州百姓给她通风报信呢,所以在二当家斩杀信报使者时,才会勃然大怒。
她虽没有做过这种事,但寨中确有一些毒瘤,大部分是后期扩张地盘、人手不足吸纳进来的,杀了也并不痛惜。
“都尉,”周少兰只为一人求情,“其他人滥杀无辜,没有江湖道义,即便您不说,我也会斩杀祭旗,从此归顺于朝。只有我家老二,请都尉网开一面!”
二当家跪在她身后。她能跟李清愁交手那么久,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闻言立即叩首,对薛玉霄道:“只要都尉放我一命,我愿效犬马之劳,将这条命供给薛都尉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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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霄平淡无波地看着她,抬了下手。
旁边的韦青燕抽剑出鞘,走到二当家面前,雪光在眼前晃出刺目锋芒。她一脚踩住二当家的肩膀,抬腕扬起――
“慢!”萧平雨忍不住劝阻,“薛三,她实在英勇非凡,是难得勇猛至极的虎将,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
桓二也立即附和:“这两人俱是千里挑一的好手,能跟清愁娘子搏斗多时,不如特赦了吧。”
其他凤将、文掾,也纷纷帮着求情,甚至两位将军都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此前说了交给薛玉霄处理,这时不好立刻反悔。
薛玉霄却不为所动,指着二当家,问周少兰:“我杀了她,你可怨我?”
周少兰道:“我与二妹同生共死多年,都尉大人要是杀她,我愿随之死!”
薛玉霄点头,却还没有任何松动之意,道:“你们边防军出身,居然还能滥杀至此,不是我不痛惜,只是朝廷有朝廷的军法。”
说罢,韦青燕便作势要砍。在刀锋之下,二当家只觉得一股血气从脚底冲到脑海,极度的恐惧和后悔占据了所有神智。她猛地一偏身,让韦青燕的长剑末端割开了她身上的绳索,随后夺取长剑,当着薛玉霄的面,将自己一头长发从中割断,话语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冒着沙哑血气:“都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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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氏亲卫上前,怕她做出伤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