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在这吵吵闹闹什么,等会把爷爷吵醒了!”陆妈妈出现在二楼的过道里,皱眉瞪着他们。

看到母亲出现了,陆惜恬立马讨好地笑:“没事妈,我和这小子闹着玩呢。”

陆鸣这时忽然说:“妈,陆惜恬她……”

“行,我答应你!”陆惜恬咬牙打断他的话。

陆鸣立马变了副嘴脸,他朝母亲笑得格外乖巧:“没事了,妈,晚安。”

“……”

岑嘉州今晚在视频通话的时候发现陆惜恬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他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陆惜恬就将事情经过告诉他了,但她没明说是因为他的关系,只把陆鸣跟她讨要电脑的事情说了,她气得咬牙:“这个小兔崽子,下次我要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

岑嘉州想起陆惜恬之前说她弟弟在上大学,他问:“他,是学什么专业的?”

陆惜恬撇嘴:“他啊,是学软件工程的。”

岑嘉州想了想说:“我这边,有两台闲置的电脑,一台主机,一台笔记本,我把配置信息发给你,你可以问问他需不需要。”

陆惜恬立马说:“你别对他那么好,那家伙就是个小混球。”

岑嘉州在那端温和地漾开眉眼:“这样你可以省钱。”

陆惜恬迟疑了会儿:“真的是闲置的?”

岑嘉州点头。

“那我问问他。”

陆惜恬将他发过来的电脑配置信息转发给陆鸣了,发完消息后,她转头跟岑嘉州聊起他今天的情况,刚说了两句,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陆惜恬跟视频那端的人说了句等她一会儿,她从床上起来,将手机顺手放在靠近门边的桌面上,把房门打开了。

敲门的是陆鸣,门一开,陆惜恬就见他双眼放光地望着自己:“这配置是谁发给你的?”

“你管那么多。”陆惜恬瞅了他两眼,没好气道:“行不行?”

“行!”陆鸣立马点头:“特别行!”陆惜恬给他发的电脑配置里,CPU和主板都是顶级的,现在的市面上重金难求,就算有钱也很难买得到。

陆惜恬难得见到弟弟这副双眼发直按捺兴奋的模样,她扬眉:“想要?”

陆鸣如捣蒜般频频点头。

陆惜恬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啊刚刚是谁来着,还敢威胁我……”

陆鸣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姐姐。”

“……”

她这个弟弟真的是厚颜无耻,毫无下限!

陆惜恬懒得搭理他了,她挥了挥手:“走走走,我让人回头给你寄过去。”说完,她正要把房门关上,陆鸣就挡住了门板:“姐,以你的电脑水平肯定不会了解那么多,这些配置是不是我未来姐夫发给你的。”

“……?”

手机的视频通话还在继续,屏幕那端的岑嘉州听到“未来姐夫”这个字眼后,瞬间红了脸。

陆惜恬也被弟弟脱口的话惊了下,想到手机那端的人可能听着,她顿时感到几分不好意思,推了推陆鸣:“关你什么事,回去!”

“我就是好奇,未来姐夫怎么会有这么顶尖配置的电脑。”陆鸣被她推着往外走,“你在跟姐夫通话吗,能不能让我说两句?”他话音刚落,门砰一声就在面前关上了。

陆惜恬把这小兔崽子赶走后,她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视频里的人缩在台灯的光线后面,有些看不清脸,想到陆鸣刚才说的话,陆惜恬顿时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她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咳,你也听到了,我弟那个人没别的本事,就是脸皮特别厚。”

躲在光线背后的岑嘉州肤色泛着红润,他捏了捏手指,想到陆鸣刚才喊的那声称呼,他唇边微不可觉地漾开弧度,过了会儿,才轻轻地应了一声。

……

陆鸣心心念念的电脑过了两天就寄到了,快递到达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拆箱,把主机和笔记本搬出来后,就跑回房间捣鼓自己的新电脑去了。

陆爸爸觉得纳闷:“这小子哪来的钱换新电脑?”

陆惜恬正好在旁边听到了,她咳了一声,随口胡诌道:“呃,陆鸣说他最近想换台高配置的电脑,然后我有个朋友刚好有两台闲置的电脑,就寄过来给他了。”

陆爸爸皱了皱眉:“这是白拿别人的东西?”

陆惜恬挠了挠脸颊:“……也不算白拿,我回头会好好答谢他的。”说完,她也意识到电脑价值的问题,虽然岑嘉州说是闲置的,但听陆鸣的意思,这两台电脑的价格好像不便宜。

“岑嘉州,你寄过来的两台电脑是不是挺贵的?”陆惜恬傍晚出门去市场买东西的时候给岑嘉州打了语音电话。

“还好……”岑嘉州在那端的声音带着些低沉的呼气声,陆惜恬察觉到这阵异常,她问,“怎么了?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她说完这话后,那端忽然陷入了沉静,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陆惜恬心里一慌,刚要说话,就听到岑嘉州的声音稳稳地传入耳中:“没事……我在健身。”

健身?陆惜恬记得他好像没有傍晚健身的习惯,不过她也没多问什么:“那这样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晚点再打给你哦。”

“好……”

结束了通话后,岑嘉州放下了手机,他此时正站在自己家的屋门前,看着面前这扇敞开的门,微微呼着气,他将视线挪向自己手腕佩戴的心率监测仪,心跳目前还在正常值内波动,他将视线艰难地收回来看向屋外。

他今天需要尝试走出去。

通过这近两个月的治疗,医生已经掌握了他发病的根源,社恐的起源来自他从小就跟人群隔断,独自一人在近乎封闭式的房屋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对外界没有建立良好的认知,所以才会对外来的事物感到心慌和恐惧,后来又因为被至亲伤害,所以加重了他的病症。

他的病情起源是对外界感到陌生和恐惧,因此在接受了药物治疗和催眠等心理治疗后,医生建议他下一个阶段可以尝试强迫疗法,简单而言就是害怕什么就去面对什么,利用巨大的心理刺激来进行治疗。

岑嘉州这两天都在尝试着踏出自己的屋门,医生建议他可以从难度最低的地方开始,先踏出屋门在楼道里走上几圈,等到适应了以后,再增加难度,例如乘电梯下楼。

岑嘉州慢慢地挪着步子踏出屋门,手腕上佩戴的监测仪在监控他的心跳和血压,如果他能训练自己在楼道行走的时候心跳也能维持在正常水平,那就可以继续推进下一阶段了。

他的脚踏出了屋子,楼道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经过,岑嘉州稍稍做了个深呼吸,将另一只脚也迈出来了,他在原地停了停,没有感受到之前那种像被海水挤压包围的窒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