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次并不是我要想那么多,而是有些事情我不想再让它回去了,就像我心里现在想着要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开始工作一样,有关“聚福苑”的一切,就让它停在这里吧。

贾勇向我举起酒杯说:“明哥,感谢你对我的教导,兄弟在这说个真心话,在凉菜房除了祥哥,我只认你明哥一人。”

那次关于海蜇头的事情,我虽然给了贾勇一个小小的教训,但是我知道如果是稍微有点上进心的人,迟早会明白懒散终会害了自己,还好贾勇他早早意识到了。

……

我着急着想尽快上班,可凉菜的活却很少,我整天在厨师群里翻看招聘消息,却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不是太远就是招聘工位不适合。

那天突然接到张健的电话,他问我:“明哥你现在上班了没?”

我说:“没呢,正在找。”

张健沉默了一下说:“明哥,我这几天在老家,有个忙兄弟想请你帮一下。”

“什么事阿健你尽管说。”

“是这样,我堂哥过几天要结婚,他家里经济不太好,女方彩礼也要了不少,把家里几乎都掏空了。”

“……”

“他想在家里办婚宴,能节省一点,我是想问下你能不能再找个认识的热菜师傅,帮他把这次的婚宴做了……我也是受伯父伯母的嘱托,明哥给你添麻烦了。”

我想了想说:“阿健我们之间就不要客气了,我是做这个行业的,这个忙自然会帮。你知道你们这次婚宴席大概能坐多少桌吗?”

“哎呀,不少呢,估计得八十到一百多桌呢,明哥。”

“嗯,那这样,这事你不管了,我到时候给刘鑫打个电话,估计这桌数最少得三人才能拿下,完了你把地址发给我就行。”

张健表达完谢意挂了电话,我连忙给“聚福苑”的炒锅梁枫打去电话。

梁枫和我同岁,不过他学厨艺早我很多,现在已经在炒菜了,手艺也很不错。“聚福苑”热菜的人除了刘鑫就数他和我关系最好。

我一口气说完情况,问他到时候能不能休假过去时,梁枫故意讥笑我说:“哎呀,明总安排的事情,我还能不去吗?”

我放下心来,至于刘鑫那边根本不是问题,只要一个电话一句话而已,因为刘鑫曾信誓旦旦地说过:明哥只要你有什么事情,我TM就是旷工、不上那个班也会让你随叫随到。

那天下午我们三人过去的时候,天开始阴沉下来,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张健也算是半个城里人吧,车程只需要一个半小时。我们三个人一路说笑着下了车,看到了在车站来接我们的张健。

果然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张健领着我们在半路上碰到了他的堂哥。他的堂哥也是来接我们的,因为张健还要为明天的花车、宾客接待等事宜忙活,他将我们招呼给他堂哥后就小跑着挥手离开了。

张健的堂哥叫张俊,皮肤黝黑结实,看模样是很诚实的一个人。他带着我们来到他家里,热情地给我们沏了茶。然后他被父亲临时叫走了,他的母亲带着我们来到了要加工婚宴的小帐篷里,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我们三人一看到帐篷里的东西,全都傻眼了。

只见才买的生鸡、生鸭子、生牛肉腱子、带毛的猪大腿、没杀没掏内脏的草鱼,还有泥莲菜、带叶子的青笋、佛手瓜……

这都什么时代了!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瞬间僵在了原地。

现在一般的席宴都是用加工好的成品或者半成品,比如送来的熟牛肉或者袋装熟烤鸭,杀好的鱼或者洗干净的莲菜,这样做起大量包席来只是切配和小量加工,也不是很费人力。

可眼下,这所有的材料都得全部加工啊,明天最晚按照这里的习俗九点半也得开早席,这么多东西如何做的过来。

本章完

“洛明,这事弄不成吧,把人累个半死不见得能搞出来!”

梁枫愣了半晌后终于开了口。

刘鑫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地低下了头。

“可是,如果我们今天扔下这个摊子就这么走了,先撇下我和阿健的情谊不说,那人家这么大的事,可耽误不起啊……”

我左思右想只能是硬扛了,当初已经是答应了张健,况且这是人家结婚的终生大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万没有儿戏的可能啊。

“那我们就死扛吧,这是结婚,我刚才鲁莽了……可是,我们三个人估计不行吧,这些东西可得全部加工啊。”

梁枫忽然改了口风,我知道他一向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他人品没得说。

我赶紧掏出手机给温甲拨去电话,这个时候只有他能靠得住了。

我给温甲说明了情况,温甲告诉我他明天休不了假,但是今晚他尽量早下班,到时候过来帮我,明天赶上班再赶过去也可以。

我知道今晚这个通宵我们是熬定了,但是我们几人就是今晚会很辛苦,等东西都加工好了,明天最多走席的时候会累点,等过了席点还能稍微休息下。

可温甲却不一样,他明天还要上一天的班。我心里心疼温甲,可是我却没有别的办法。

我们几人不敢怠慢,掏内脏的掏内脏,兑卤水的兑卤水,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晚上不到九点,温甲就赶了过来,我们后厨一般都是九点半才下班吃饭,可想而知温甲走了有多早。

我们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开始干活了。温甲轻轻地说:“洛明,这会我们又可以一起搭档了。”

然后他就仰起头“哈哈哈”地笑了,就如同两年前我们在一起共事时的那种笑,放肆而毫无拘束。

我在他的笑声里一瞬间穿越过尘世韶华,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窗明案净的凉菜房,我们站在一起,笑着、闹着……

原来在这个世上,最挥之不去的,是记忆。

我们马不停蹄地干到早晨快七点,总算是一切准备的有了点眉目。

外面请的乐队已经在试吹,我们几人去了里院小憩了一会,温甲就要站起身离开,说再歇时间就来不及了。

我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一直送了他很远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