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暗自吃惊,张健虽然身体异常强壮,但热菜房的尾火“黑娃”却是一个大力士般的人物。
“黑娃”是别人给他起的外号,因为他皮肤结实黝黑,身强力壮,煲仔炉上的煲桶从来都是两个人抬,而“黑娃”却一个人能扛上去。
我问雷晗:“‘黑娃’是怎么跟阿健动手的,阿健现在情况严重不?”
“我们部长过去催菜,不知怎么两人就吵开了。‘黑娃’先动手打人,等我们过去拉开时部长脸上已经被打青。‘黑娃’已经被开除,我们部长虽然受伤不太要紧,但是不想再来上班了。”
我快速切完果盘,去后院拿出手机给张健打电话,可是手机已经关机。
我心情复杂地给张健发去消息,等中午一下班,也没心情吃饭,直接骑着小电动奔去宿舍。
我上了二楼传菜部的宿舍,走到张健的床边一看,只见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是人没在。
接下来的好多天,我都没有张健的任何消息,电话总是关机,消息一个也没回。传菜部的男生们告诉我,从事情发生的那晚开始,张健就一直没有回来过,他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足足半个多月后,有一天我正在忙着走菜,传菜部突然有人大喊:“明哥,张健在后院找你。”
我心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忙向王祥打了招呼,一路飞奔到后院。
张健站在后门口,穿着军绿色的粗长裤子,脸色明显黝黑了不少,也有点清瘦。
我冲上去,用拳头狠狠地捶打他的胸部,怒道:“为什么手机关机,为什么一个消息都不回,我们还是不是兄弟!”
张健苦笑:“那晚我就将手机扔垃圾桶了,对不起啊明哥。”
“你没有对不起我,不就打个架吗,为什么就不来上班了?”
“可是我感觉没脸在这里待了,明哥,我今天专门过来要你手机号来了。”
张健已经在别的地方上班了,精干聪明的他从来不会为了工作发愁,可是他却离开了我的身边。
我回想起我们曾经一起唱过的歌,喝过的酒,夜深人静时一起走过的路,心中感慨万千,久久不能平静。
本章完
时间还是这样平淡无奇地过着,因为对我来说每一天都是重复的,除了休假看个喜欢的电影或者玩会游戏调节一下,每一天我都是两点一线,晚上依然会读文学类的书,不过每次熬夜都不会很晚。
我坚持着自己的另一个梦,每次遇到好的句子和段落,我都会用本子摘抄下来。我反复地揣摩着每一个写作者的方法和角度,每次看到约稿函或者征文比赛我都会心中窃喜,然后再仔细地看几遍,但是却不参加,因为我知道自己的写作水平在何种程度。没有把握的事情,一般情况我不会去做。
又到了炎热的夏天,我来“聚福苑”已经一年半了。在这座古城,酷热总是每一个人难以忍受的事情。
可我还是依然喜欢站在艳阳下,站在高高的楼顶上面,俯瞰着下面街道上稀稀拉拉的行人。我想起曾经病重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艳阳天,父亲用自行车载着我四处求医;想起那段不能上班的日子,自己也是在烈日当头的楼顶上,看着小巷里来来往往的行人,祈祷我也能像他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忙碌;想起我送我的女邻居去坐公交,却连问她叫什么名字的勇气也没有;想起林亦双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炎热的夏季。
后来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我来这个世界到底想要什么……”
耳边有风轻轻吹过,没有人来回答我。
……
父亲前两天已经来了城里看我们,这几天暂时住在姐姐家。我接他的时候发现他精神头还可以,就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我心疼父亲,对他说,现在我的病已经好了,上班也算稳定,还学了门手艺,让他不要那么操心。
父亲却笑呵呵地告诉我说,病好了他很高兴,但是他要更加拼命,因为我已经快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将来讨媳妇还得花钱呢。
我既无语又叹息,心想父母真是一辈子都要为儿女劳苦。
那天中午下班,我用小电动载着刘鑫又去城墙内的花卉市场转悠。其实我这个电动车刘鑫坐的次数最多,我总是开玩笑说我是他的专职司机,因为每次我们有事要出去,我都会载着他。
刘鑫可是个“怪人”,他从来不坐公交车,毅力也是异常的强,不管多远的路,他都能用自己的双脚一步步地走来。
可刘鑫是我的兄弟,我自然会心疼他走路,每次他有事我都会用电动车载他去。
这城墙内的花卉市场非常热闹,不光只是卖花,每逢周四和周日,这里总是人满为患。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古玩、鞋服、小吃等等,还有宠物市场以及鸟鱼市场等各种杂耍囊括其中,像极了我们老家的集市或者庙会。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总爱来转悠。刘鑫和我臭味相投,没事也总爱拉着我过来。
那天很热,我和刘鑫买了半个西瓜,蹲在西瓜摊前狼吞虎咽地吃完。我心情特别好,大发感慨地说:“这造物主不但创造了西瓜这么好的水果,而且还是在夏天生长成熟,实在是太伟大了,哈哈哈。”
刘鑫轻蔑地看我一眼,嗔怪道:“你才知道……走,去看小鸟。”
我和刘鑫正勾肩搭背地走着,突然我猛地停了下来,闪了刘鑫一个趔趄。刘鑫不解地转过身子,正要喊叫出口,可当他一看到我的脸色,立即收住口悄悄站在了一边。
马路边上有几个老人,他们站在大太阳下,手里拿着鸟笼,正眼巴巴地等着游人去买鸟。
我看到一个老人又黑又瘦,佝偻着身子站在人潮汹涌的街边,眼神慌乱。然后下一秒,我就哭了,我拉着刘鑫的手,低着头一路小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小腹痛的不能再忍受,我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滴在滚烫的路面,瞬间消失不见。
刘鑫静静地站了好久,才开口问我:“明哥,你……你怎么了。”
“那个人是我爸爸,是我爸爸……”
“那你……”
“我不能上前去叫他,因为他看到我的出现肯定会很难受,他年纪大了,我不想再让他受苦,可现在自己又无能为力,我心里好难受。”
“其实,这也很正常……”
“一点都不正常!在我心里这一点都不正常!”我打断刘鑫,双手捂住脸,心痛得如撕裂一般。
刘鑫说这很正常,我能理解他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父亲那慌乱的眼神时,我知道他是多么的强迫着自己,多么困难地融入这个本不该属于他的都市。这些,我完全能感同身受。
我打电话给姐姐,问她父亲是不是给别人在卖鸟。姐姐告诉我,父亲说家里农活刚忙完,自己闲着也没事,在城里闲逛还不如再赚点钱,所以姐夫的一个朋友就给介绍了卖鸟的活。
一个多月后,我送父亲回老家。临上车的时候,父亲突然问我:“你都两年多没回一次家了,不想吗?”
我说:“每年春节我们都不放假,所以回不来啊。”
父亲笑道:“不是这样子吧,前些年你平时都爱回来,你不是喜欢赶集,喜欢吃家乡的特产和小吃吗?现在你可以在平时休假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