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傅谦话茬的是另一名恰好买了裴氏股票的同事,她捶胸顿足道:“完了,这下我的钱肯定要打水漂被套牢了,我就说怎么会有那么突然的事,原来是大家都有内幕消息在卖股票了。”
裴司湛的丑闻尚未被正式公开,但这是裴氏公关部尽了最大努力的结果,稍微有些门路的人早都收到消息了。
现在在股市背后操盘的人就等着消息被曝光,然后把这颗重磅炸弹投入金融市场,引发轩然大波收割最后一波了。
这对裴氏集团无疑是个大伤害,可奇怪的是除了公关部还在挣扎,早就没人努力了,就像是旗下各公司的负责人都在等散货了似的。
三天后,消息总算是彻底捂不住了。
丑闻一经各大媒体报道,集团股价就如决堤之水般一泻千里,在短短数日便蒸发掉了数亿的市值,已然游走在破产清算的边缘,而裴司湛始终未露面。
江云宁早下了决心不再理会同裴司湛有关的事,但却架不住同来的支教老师都在讨论,还是被迫又了解了他的近况。
办公室里消息最灵通的自然是有朋友在裴氏工作的那位老师。
据她所说,裴氏现在人人自危,跳槽的人比从前蒸蒸日上时来求助的人都多,她的朋友眼见工作要黄,索性把知道的八卦全都说了。
“反正公司也没跟他们普通员工签保密协议,现在更是各个部门都混乱的不得了,要不是为了耗着领遣散费,她肯定也早走了,说是与其憋得难受,不如把八卦分享给大家。”
“我看媒体的报道,一直以为裴总作为事件核心人物,肯定承受着巨大压力,精神也快崩溃了所以才会患上新闻里说的重度抑郁症,不过我朋友告诉我,他这个病是从夫人离世开始的。”
此话一出,旁听的老师立刻来了兴趣,追问道:“他不是都出轨了么?怎么还这么惦记原配的事?千万别在这里演人死才知情深的故事,有点太恶心人了。”
“谁说不是呢,他要是真对原配夫人有那么深的感情,就不应该出轨,媒体都列出完整时间线了,说他跟夫人结婚五年,外面的私生子刚好也是四五岁的年纪,怕不是里外有两个家庭。”
“我觉得他肯定是个表演型人格,出轨的事都干的出来,怎么可能会像记者说的医院,会因为悼念亡妻就把自己紧锁家中,与世隔绝,我看他与其说是对其现状一无所知,不如说是怕了......”
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见江云宁始终没有参与进来,而且还魂不守舍的,关切的问:“黎老师,你不会也买了裴氏的股票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第19章
“没有。”江云宁生怕被看出端倪,认出身份,顺手拿起杯子说,“我最近有点感冒,想去倒点水喝。”
她快步出了办公室,往开水房的方向走去。
几个同事看着她的背影面面相觑,直到有人若有所思的说了句:“我怎么觉得黎老师的背影看起来跟媒体曝出的裴氏原本的总裁夫人的背影有点像。”
“不会吧,那位夫人的职业是画家,黎老师资料上写的是英语老师,你们就别乱猜了,兴许她也有朋友在裴氏工作吧......”
江云宁将这些议论声尽数甩在身后,以为这样就能稳住心神,但接水时指尖一颤,还是不受控制的让瓷杯掉到了地上。
瓷片飞溅着掉在滚烫的热水里,散落的到处都是。
江云宁躲闪不及,手背也被烫了一下,正当她手忙脚乱的要弯腰去捡之时,路过的傅谦快步走过来阻拦道:“我来吧,你这样会伤到手的。”
他拦住了她的动作。
“没关系,我自己收拾就好。”江云宁没想到会被他撞见这样狼狈的场景,尴尬的找地缝钻进去的心都有了。
倒是傅谦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他找来扫院子用的笤帚和簸箕,一边打扫相对大块的瓷片一边说:“黎老师,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来收拾的话至少不会再受二次伤害。”
他看了眼江云宁已经被烫红的手背,又提醒道:“你先去用冷水冲一会儿吧,不然会起水泡,影响上课时的板书。”
“谢谢。”
江云宁听说事关下午的课,连忙去到外面用水泥砌的洗手台旁边,用冷水冲洗了一番被烫红的手背,等没那么疼了才回去向傅谦道歉。
此时傅谦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抹布收拾那些细小到会被笤帚落下的碎片,他为人细致,就连这样的小事都会记得收尾。
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也做不出顾头不顾尾,最终伤害到所有人的事。
江云宁默默的站在门边看了他一会儿,越发觉得来这里支教的决定正确无比。
她从前的世界太小,只有走出来才会发现,原来天大地大,只把自己限定在一亩三分地里才是最愚蠢的决定。
傅谦处理完了碎片,见江云宁就站在背后看他,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神态自若的把有伤人风险的抹布扔进垃圾桶,又对江云宁说:“你等我一会儿。”
江云宁没有拒绝的理由,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傅谦很快去而复返,他手里拿着管烫伤膏,走过去递到她手里说:“男女有别,我就不帮你涂了,不过夏季天热,烫伤好得慢,还是应该多注意一下。”
他对除江云宁的烫伤以外的事全都只字不提,仿佛没发现任何端倪。
江云宁感激之余也有些好奇,她问:“其他人都在讨论跟裴氏有关的新闻,你就半点兴趣都没有么?”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她发现傅谦不仅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心思也相当细腻,其他同事都有所察觉的事,他不可能连半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发现。
“当然也有。”傅谦坦诚回答完她的疑问,又问了句,“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吗?”
江云宁如实道:“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在这里待多久。”
如果说傅谦先前只是隐约猜到她同裴氏集团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现在的他就已经能够确认这一点了。
不过他并未揭穿,而是宽慰道:“黎老师,我希望你能待到想离开的那天。”
这个称呼代表了他的态度,他不在乎江云宁到底是谁,从前又经历过些什么,在他看来,她就只是深受学生们喜爱的黎老师而已。
第20章
新闻都有时效性,裴氏的八卦再引人瞩目,终究也会让看客感到倦怠。
约摸两个月后,这则新闻就再也无人提起了,而江云宁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这次风波,也即将迎来她支教后的第一个暑假。
宿舍里的支教老师们高高兴兴的收拾着行李,相约下个学期见面时给彼此分享家乡的特产,有几位老师的家就临市,索性约了一起去赶车。
一片热闹中,唯有江云宁格格不入,她怕被问起跟家乡有关的事,索性提前躲去了院子里。
傅谦刚好过来找她,见她就在宿舍外面坐着,倒也省去了敲异性宿舍门的尴尬,他关切的问:“黎老师,你想好要去哪儿了么?我打算外出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