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打量起这家店。

装修前他来过一次，当时的店铺装修过于简单，偌大的空间既不温馨也不可爱，很难吸引20多岁的年轻女孩进来品尝，即使这家店的口味真的相当不错。

师南买了几套桌椅放进去，在适当的位置放上一些当季的杂志和书籍，还把这里和点餐台做了分区避免互相影响。

他又改良了纸杯的工艺。不透明的纸杯虽然节省成本，可是看不到里面液体漂亮的颜色，多少有些可惜。反正师南有钱，也不在乎能不能赚到钱，于是大手一挥，把杯子统统换成了半透明的薄膜杯。

他带着点小得意，和路柒分享着这些。

路柒抓抓脸，迟疑地问：“……但是，你这样，真的还能赚到钱吗？会亏本吧。”

师南两只手捧着脸，用嘴咬着吸管，一边吸着里面的椰果一边说：“无所谓啦，不重要。”

他吞下嘴里的东西，认真问路柒：“我问你哦，你喜欢喝奶茶，难道真的是喜欢奶茶的味道吗？你吃过那么多好吃的，也没见你对别的念念不忘。”

路柒没想过这个问题，微微一愣。

他顺着师南的思路，回忆自己每次喝奶茶时的心情，犹豫地说：“好喝……当然也是好喝的，但非要说原因的话，可能还是甜品带来的快乐和满足吧……”

“这就对了嘛。”师南打了个响指，“我希望这家店也能让大家体会到甜品的快乐，在这些细节上让顾客觉得幸福，对我来说比赚钱重要。”

师南又小声嘀咕一句：“反正季晚修有钱。”

季晚修坐在对面，把这些话全都听进耳朵里。

至此，最后一个担忧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他确实能在很多地方给予师南依赖和信任，但这和“师南只能依附于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件事。

师南是独立的，是自由的。

*

喝过了奶茶后，三人在附近一起吃了午饭。为了避免引起骚动，季晚修找了一家朋友开的私房菜。

趁着师南去卫生间的工夫，路柒低声对他道谢：“之前给您添麻烦了。”

季晚修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在说什么，无所谓地摆摆手，说：“小事。”

余光瞥见师南从隔间出来洗手，顺便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季晚修的脸上浮起淡淡笑意。他扬声说了一句：“行了够美了，别照了。”

师南站在原地跺脚，撅着嘴瞪他。

季晚修收回视线，淡淡地对路柒说：“我平时事儿多，总也没时间陪他，以后你发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多给他分享分享。如果他遇上什么困难……能帮就帮一把。”

路柒想问“还能有什么问题是你解决不了的吗”，话没问出口，师南跑着回来了。路柒闭了嘴，咽下嘴里的疑问，“嗯”了一声作为对季晚修的回答。

师南回到自己的座位，用手指卷了两撮头发，戳戳季晚修，说：“我想去染头发！染个紫灰色好不好？”

季晚修颇为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去年你染了一脑袋绿毛嗷嗷哭的时候忘了？”

“……”师南无话可说。

*

事情是这样的。

去年师南接到了一份工作，是和娱乐圈某位大前辈一起拍摄杂志封面。

杂志封面这个东西，讲究的是金九银十。师南咸鱼了一整年，到了年底终于接到了一份像样的工作，也难得认真了一回。

拍摄过程很愉快，师南迅速和这位大前辈攀谈起来。前辈是个混血儿，本身的发色是金色，隔段时间就要去把新长出的发根补染成黑色。

师南打听来了他专用的造型师，打算换个新鲜点的发色。

他美滋滋地挑了个蓝色，没想到没洗几次就掉成了绿色，还弄脏了几件浅色的睡衣。

*

师南失落地低下头，“哦……”

“染这种浅色很难保持的。”路柒温声说，“要把头发.漂得很浅，发根会很痛。而且紫灰色掉得很快，可能洗个两三次就掉回黄色了。”

师南沮丧地趴在桌上，“这样吗……”

总之，在季晚修和路柒的连番劝说下，师南暂时打消了折腾头发的念头。

路柒下午还有行程，吃过中饭后就和两人告别了。

难得周末有空，季晚修带着师南到处逛了逛，大包小包买了一堆东西。

临近新年，各家商场都在做促销。师南溜到前阵子那个奢侈品珠宝品牌的店铺里，偷偷看了一眼挂在门口的巨幅海报。

这一季的合作还没结束，门口贴着的依然是他和路柒的双人大图。

师南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

照片中的人容貌秀丽，气质清冷，点缀着红宝石的项链挂在白皙的颈子上，又美又疏离。

季晚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镜头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明明是同一个人，可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怎么看都和海报上的人完全不一样。

师南心里也在想同一件事，他恍惚地说：“有时看着这个广告，我都会怀疑这是不是我。”

他挽着季晚修的手臂离开，走出几步后又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再次牵着季晚修离开时，师南低声说：“我好像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演戏了。”

“为什么？”季晚修用另一只手帮师南撩起掉到脸上的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