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就是那位中年民警。

“真是辛苦他们了,之后可要请他们吃炸鸡才行,记得千万不要让他们太辛苦,为了找一个人弄坏身体不值当……哪怕那人是我的义姐,我也不希望旁人为她牺牲太多,大家都是爹生娘养的,不容易。”

许言声音哽咽着挂断了电话,似是在隐忍痛苦。

杨阿姨被许言这份圣父一般伟大的精神感动到了,良久说不成一句话,之后就将这番话转告给了因为找不到人而自责不已的民警们。

哪怕民警们不求感激,可这份关心依旧让大家心里都暖洋洋的,对许言本就良好的观感更上一层楼。

完全没人发现许言是在慷他人之慨。

毕竟,真正要“救”的人是康茉莉啊!会因为精神病发作死在外头的人又不是许言。

“……小言,你哭了?”厉俊豪敏锐地听到了许言克制情绪的声音,立刻走上前去。

“我才没哭,我又不是小哭包。”许言挂断电话,在背对厉俊豪的时候面无表情。

可转过头,他就隐忍着泪水,却倔强地没有哭泣,而是故作坚强地微笑着。

那双黑亮的眼睛像是笼罩在薄雾中的一汪清泉,令人忍不住想要拨开那层雾气,走近它,触碰它,拥抱它。

厉俊豪心里一抖:“小言你怎么了?”

“哥……我也不知道。”许言咬着嘴唇,嗫嚅道,“义姐醒了,我本来应该高兴的。她打伤人逃走了,我也本来应该担心的……可我现在只是生气,气她害得杨小妹住院,却一点都不高兴她醒,甚至想着她不见了算了。”

他捂住脸,不敢直视厉俊豪的目光,像是在畏惧。

“我知道这个想法好丑陋,可我就是忍不住讨厌她。因为她跟你领过证,办过席,是正儿八经的结了一次婚!”

他情绪越来越激动:“凭什么咱们不能领证,咱们不能办席,咱们就不能正儿八经地……”

结婚。

最后两个字没说出口,许言两腿一软,跪坐在地,双目都在发直,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离谱的话。

这句话,或许会毁了一切。

厉俊豪张了张嘴,表情说不出是意外,还是早有预感。

他蹲下身,一下下拍着许言的后背,每一次触碰的瞬间,两人的心脏似乎传来了共鸣。

“不怕,咱们不怕……”

是的,“咱们”。

想到跟许言相处的种种,厉俊豪幡然醒悟了。

其实他们早已跨越了好兄弟的界限,只是他害怕自己一旦坦诚,就会一无所有。

所以,他一厢情愿地认为“好兄弟”是最好的结果,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却不想,这种定义模糊的暧昧,却带给了他的小言如此之大的伤害。

良久后,许言似乎渐渐平静下来,可泪水却顺着脸颊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板上,溅起一阵清澈水花。

他没有像先前一样扑在厉俊豪怀里,而是将脸深深埋在自己的胳膊里,用恳求的声音说:

“哥,我说错话了,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痴心妄想了,就算你跟别人结婚,我也会祝福你的。咱们永远是好兄弟,你不要把我当怪物看待,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嘘!你不会死的!哥都明白你的心意,是哥逃避了。”厉俊豪本是个害羞的汉子,可是在这一刻,内心火热的情感膨胀开来,挤占了其他所有情绪的位置。

他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地说:“小言,哥也中意你,只是我一直以来太软弱了,不敢说,现在还来得及吗?”

许言缓缓抬起头,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厉俊豪,甚至顾不上演技,泄露了发自内心的狂喜。

草草草!不枉老子抓住每一个机会搞事!终于成了!

再不成的话他都打算要先生米煮成熟饭了知道不!

“哥,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吗?你知道我们这样是有病的吗?”

现在国内还没有把同.性.恋从精神疾病目录中删除,因此他们从大众认知上来看,的的确确是俩精神病患者。

厉俊豪憨憨一笑,坦坦荡荡地说:“咱俩都有病,所以这辈子谁都离不开谁,挺好。”

承认自己有病很难吗?这世上谁还不带点病。

“哥!”许言终于破涕为笑,环抱住厉俊豪的脖子,“我也中意你,从上辈子开始就中意你!咱俩过完前面一辈子,再来这一辈子,还有下辈子,老天爷都无法让我们不在一起!”

该死的天道滚去吃屎吧,爷现在就要上位了!

许言凑到厉俊豪的唇角,光明正大地啄了一下。

厉俊豪怔了怔,后知后觉地羞红了脸,却也大方地回以一个香香。

但一下哪能足够?

既然不够,那就再来一下,似乎没有穷尽的时候。

先不说获得前世记忆的许言阅历丰富,厉俊豪没有受过系统的教学,也没有参与过实践,在这方面颇有些懵懵懂懂,往常都是拼命冲凉、拼命工作,来摆脱这种烦躁感。

许言那是恨不得提剑演示一番,奈何为了维持乖乖仔的人设,只能表现出似懂非懂的模样。

于是两人便配合着练习剑法,最后是手底下见真章。

……

杨阿姨第二天赶了最早的一般巴士从新和镇抵达市区,然后在市区的喜洋洋小吃分店坐了大半天,见许言和厉俊豪过了约定的时间还没前来,不由担心是出了什么事儿,便拨了一通电话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