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1 / 1)

裴凌心里“咯噔”一声,顿时的火烧眉毛,想起那丫头异常蠢笨,在只及腰际的汤池里都能摔倒淹着,更何况是这深塘里?他脸一白,立刻就要出手救人,却没想到有另一人比他更快。

第一百九十七章她的虚情假意

言清漓晕晕乎乎之际,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一轻,而后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里,随后,充足又新鲜的气息瞬间冲散所有的息与憋闷,她后知后觉地嗅到抱着她的人身上那久?h又熟悉的气息。

她顿时猛地一怔,连咳嗽都停了下来。

裴澈只湿了寸许袍角,便将言清漓从水里捞出来又抱回了岸上,他方才正与苏尚书等人在另一间偏厅里,听到救人的动静后匆匆赶来,在见到她溺水时,心跳险些都停了,直到此刻将她抱上了岸,他的心脏仍然在后怕地砰砰直跳。

清清水性不佳,他以为他又要再一次失去她了……

言清漓发现是裴澈将她救上来后,刚才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立刻又潮涌回来,她瞬间恨红了眼眶,本能地就开始抗拒挣扎,裴澈却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并微微颤抖地对她低语:“不要动,你衣裳都湿了。”

他背对着众人将她遮得严严实实,避开了一众男客投过来的目光,又迅速地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下裹在了她身上,而裴冲此时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哭得鼻涕都挂到了嘴边:“呜呜都是冲儿得错,都是冲儿得错……”

言清漓本还对裴澈的怀抱有抵触,可她却听到身后传来了苏老夫人等女眷们的惊呼,料想苏凝霜必定也来了,心中一动,立刻便做出一副柔弱受惊的模样,手臂紧紧地攀附在裴澈的脖颈上,向他怀里又缩了缩,咬着唇不住地发抖,像是吓坏了:“小叔……咳……我……我……”

这声“小叔”将裴澈唤得心中一痛,哪怕是出于救人紧迫,他也知道以他二人如今的身份,在这么多人面前继续搂搂抱抱完全不成体统,为了她的名声,他该立刻将她放下,与她保持距离,可他却舍不得放开,他向怀中失神害怕的人儿看去,她从头湿到脚,也正抬眸在看他,她似是哭过,眼眶还有些红,眸中波光盈盈,倒映着他的脸孔。

明明方才还有些厌恶他的怀抱,可此刻她却是变了眼色,她的眼中有着浮于表面的惊恐与害怕,还含着以假乱真的柔弱依赖,好似将他当成了此时此刻唯一的依靠。

可他太了解她了,他知道她正在故作玄虚。

“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怎就落水了呢?”苏老夫人急急地问道。

裴澈抬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了站在苏老夫人身侧的苏凝霜,苏凝霜怔然失色,正震惊又嫉恨地看向他们这边。

他似乎知道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也隐隐猜出她之前总是故意接近他,方才还突然转了脸色,依偎在他怀里是为了什么了。

“别怕,没事了……”

裴澈轻轻拍了拍言清漓的背,明知她是假意接近,他还是十分贪恋这种假象,可他突然温柔得举动倒叫言清漓反而愣住了。

裴澈从前不是也很厌恶她吗?总认为她别有居心,连为他上药都嫌弃,那他这又是在做什麽?

她是他的侄媳,将溺水的她救上来这无可厚非,他贴心地给她裹了件衣裳,也可以解释成是怕她丢了裴凌与整个裴家的脸面才这么做,可她以为他在这之后应该会将她推开了,却没想到……

她怔怔地看着那人,撞进了他也看过来的那双幽深的眸中,可她尚未想清楚他为何突然好像没那么厌恶她了,便又身体一轻,落入了另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裴凌将言清漓从裴澈怀里夺了出来,将她身上那件玄色的男子外袍扔给了裴澈,又将自己身上的脱下给她裹上,冷冷地道:“多谢小叔救出我妻子。”而后他又将言清漓的头扣进自己怀里,不让她出水芙蓉后的一张脸叫旁的男子瞧见,转头苏老夫人等众人道:“内人落水受了惊,我便带她先走一步了。”

荣臻长公主听闻裴家小世孙落水,想起宁弈也与裴冲在一块,也匆匆赶来,见宁弈没事后,才松了口气,接着便是调查裴冲落水的原因。

原来是那三位游园至此的小姐偷偷议论了几句言清漓的是非,叫假山后面正与宁弈喂鱼的裴冲给听见了,向来胆小不爱与人交谈的裴冲也登时上了火气,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蹬蹬蹬地跑出去叫那几位小姐住嘴,可能那几位小姐也没想到这僻静地儿有人,见冲出来一个戴面具的孩子吓了一跳,其中一位抬手时不小心勾掉了裴冲脸上的面具,他那张布满烫疤的脸立刻展露无疑,又将那位小姐吓得大惊失色,惊恐之下推了一把,裴冲这才跌进了池塘。

那位小姐府中嫡母狠狠训斥了自家女儿一通,又连忙心惊胆寒地与苏家、裴家两位老夫人赔礼道歉,索性人也没出什麽事,又有这么多人在场,苏、裴两位老夫人自然要表现的宽宏大量,便未曾与那位夫人多多计较。

只是好好地一场寿宴却因这么一场意外闹得有些冷场,长公主扫了兴致,连宴席都未用就带着小皇孙回去了,其他如慕家与陆家这等本就没对苏家安什麽巴结讨好心思的人家,也寻了藉口各自告辞。

公主府前的宽巷里,荣臻长公主的銮驾华贵异常,裴澈向前看了一眼,命铁衣侯在此地,自己则匆匆打马上前。

“长公主殿下,裴澈有要事求见,可否停步片刻?”

这巷子虽然偏僻,可当街拦下公主的车驾也是大不敬,长公主的婢女们急忙阻了裴澈继续向前,马车中的荣臻长公主却是叫了声“停”。

“裴世子有何事不能方才在苏府中禀明,非要在这无人巷中拦本公主的马车?”

车驾虽停了,但长公主并未掀帘露面,她轻轻拍了拍已经睡着了的小皇孙,语气清淡慵懒,却又颇具威严。

裴澈看了看伴驾得一群仆从,道:“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长公主殿下屏退左右。”

马车中传来一声轻笑,随后便听到长公主道了声“起”,马车竟是又缓缓动了起来。

裴澈他心知长公主虽然荒唐享乐,却一直奉行明哲保身的宗旨,从不与各党派之人走得近,他贸然找上来,又是私下,长公主定是不喜,他倒也不急,继续打马跟上:“长公主殿下难道就不想弄清楚,先太子是因何而亡的吗?”

见前头的马车停了,裴澈行到马车旁边,又淡淡地抛出另一道惊雷:“另外,子阳还有个疑惑,为何公主殿下养在府中的戏子们,皆与先太子殿下有那么几分相似?还有……”他扫了一眼那紧闭的车窗,眸光微眯,似是已经察觉到车厢里的人浑身绷紧了起来。

“今日苏府唱戏的那名男旦,更是与先太子殿下的容貌,有着八成相似。”

第一百九十八章低头认“错”

裴凌将言清漓带回裴府后,见她身子无大碍,并未受凉染上风寒什麽的,便又冷着一张脸走了,一句话都未曾与她多说,看样子竟是比前两日与她吵架时还要不悦。

他心乱如麻,明知她应是落水后受了惊,才会慌张之下缩在他小叔怀里死抱着他不撒手,但一想到他小叔竟在她安全之后没有将人放下,反还搂着她许久,并轻轻拍着她安抚,而她竟也呆呆地回视,眸子里还含了无边水光,一副与他小叔深情对视地模样……

一想到那一幕,裴凌就犹如被人在胸口上狠狠打了一拳,闷得喘不上气――她都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难不成他小叔在她心里比他特殊?

裴凌很是了解裴澈那个人,大庭广众之下,即便是事出急迫,以他的品行也断不会与侄媳做出什麽不妥的举止,除非他……

想至此,那口闷气更加膨胀,堵得他想打人。

上元夜在那鸟不拉屎的荒山客栈里发生的荒唐事,如同一颗种子不深不浅地种在了裴凌心里,令他心生不安,当时他怀疑裴澈是不是将言清漓当做了某个女子的替身,直到裴澈亲自为他出谋划策,令他抱得美人归后,他才将那颗种子拔出了,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多了。

可今日在苏府撞见的这一幕,令他心中那颗已经扼死在萌芽初期的种子,忽地又开始发荣滋长,甚至长势极快,从破土发芽到长成参天大树,也不过用了短短半日。

直至天黑,裴凌仍然没有露面,问过下人后,言清漓才得知他将她送回来后,便又去了他这两日的临时住处――书房,且还一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元忠去送晚膳也被骂了出来,听说还砸了几样东西。

她梳整了一翻又提上食盒,准备亲自过去看看。

说实话,今日这桩意外对她来说可谓是一箭三雕,既救了裴冲获得了他更多的信赖,又叫苏凝霜亲眼看到她的夫君搂抱别的女人,将她气得不轻,且依裴凌当时冲过来夺人的反应,她也敢肯定他们叔侄二人之间的裂痕已在无形中逐步加深。

前几日将裴凌逼急了,与她冷了两日,今日她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他小叔搂搂抱抱,这对裴凌一个男子来说,妻子与小叔不清不楚,无疑是件极丢脸面的事,万事过犹不及,若自己继续“恃宠而骄”,也不知以裴凌那个火爆的性子会不会过早地就开始对她心冷,虽然这也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但现在火候还不够,不是时候。

元忠将言清漓带至裴凌的书房前,心想救星可算来了,若再不来,也不知里面那位还要闹腾出多大动静,怕是连这书房都要给拆了。

言清漓敲了敲门,里头没人应声,于是她在元忠期待地目光下径自推门进去。

书房里乱七八糟,圈椅被踢的横倒在地,有几把椅脚都断了,桌案上的纸张墨砚也被扫到了地上,淌了一地的墨汁,言清漓环视一周,见本该置放书架的位置摆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兵器,而地上倒是有一口木箱子,里头装满了书,反倒显得与这书房格格不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