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一个黑色的微型摄像头和半块翠绿的玉安静地躺在深棕色抽屉板上。

手电筒的光打在它们身上时连逸没有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那块玉,嘟囔了一句:“它怎么在这?我不是一直戴在身上吗?”

可当他拿起来时忽然发现不对。

李晓以前对他说过,这玉是当年和他爸在古玩店随便淘的,两个半块凑一对,李晓看到新奇就买了一对,一个自己随便戴着玩,另一半戴在他那个没见过的哥哥身上,后来哥哥丢了李晓才把这块戴在他身上,荒谬地祈祷两兄弟能因此有些微妙的联系。

而眼前这块的形状,明显不是自己那块。

连逸拿起它掂在手里,用手电一照,发现这块玉外侧圆润,内侧形状像被切割后又打磨过,和自己那块正好能合成一块。

他最开始竟没往其他方向想,只奇怪这东西到底从哪来,等他咂摸了一会儿,脑子终于搭对筋才恍然这是连清家,这是连清的衣柜。

他惊恐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回抽屉,“啪”地一声,玉石和抽屉板发出一声清脆的交响。

身后床上还陷在睡梦中的连清似乎被这动静吵到,不耐烦地呓语了几句,翻了个身,继续睡。

43.

连逸逃出衣柜,踉跄了一步,扶着床边才勉强站稳。回头看连清,他还陷在柔软的床垫里,被子拉到鼻子下方,下半张脸隐没在其中。

他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连逸紧紧盯着他露出的上半张脸,连清长了一副很有特色的眼睛,即使闭着也能看出眼尾微微向上勾的弧度,连逸看着看着就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惧连清的眼睛形状太像李晓了。

他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但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叫嚣:你和亲哥谈恋爱做爱,你乱伦了。

当乱伦这个词第一次乍现在连逸脑中时,没有任何一个器官允许他实现高等动物的思考,他像膝跳反应那样,像看恐怖电影瞳孔放大那样,像被从天而降的一千根针密裹刺下那样,只有纯粹的恐惧,生理性的恐惧。

乱伦可怕吗?对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并无所谓,但对从未打算过死的人来说,是一场世间最恶劣的道德鞭笞。

在连清心里,两道相同血脉交合在一起,红与红的混合是彩色的,可惜连逸和这世界上所有正常人一样,他的红与红是黑的。

连逸几乎落荒而逃,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离开连清家。他穿过楼道,逃离案发现场那样逃回自己家,“砰”地一声合上大门,捂着快涔涔冒汗的额头蹲在玄关。

他不是没出过格,但他的出格都是小出格,是被溺爱孩子的特权,小打小闹般没有杀伤力,像一场纷飞大雪中随意夹裹的一颗五瓣雪花,谁会注意?可他现在变成了一颗沾墨带泥的,黑的,所有人都嫌脏的。

乱伦这个词像一支点燃的黑炸弹,带着一股要把他炸成碎片的气势,嗖地被抛进他的身体,把那一条条系着他任性基因的血管经脉全炸碎了,就这么轰地一下。

连逸依然蹲着,原本打算跟父母对峙的底气早已泄光,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李晓打了个电话:“妈,我今天不过去了,以后再说吧。”

连清总觉得连逸最近有些不对劲,他忽然开始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来回扫视自己,尤其喜欢盯着自己的眼睛看。

他甚至开始抗拒与连清亲热。好几次连清主动去亲他,两个人接吻接到一半,正吻得动情,舌头还纠缠着,连逸却忽然把他推开,一脸如梦初醒的表情。

连清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发现他躲避自己探究的目光,既不直视自己,也不为他刚刚的行为作任何解释。

连清觉得反常,又说不出哪里值得连逸这么反常。

他有点伤心,有点疼,但还能独自咽下去,连清不介意自己做付出更多和维护关系的那一方。

晚上十二点,他跑去连逸家,按响门铃后低着头等他开门。

他等了好一会儿连逸才过来开门,久到他以为连逸彻底对他不耐烦了。门一打开,光先从里面溢出来,客厅的灯很亮,澄黄色的,虚伪地,装模做样来温暖他。

连清夹着自己的笔记本,倚在门框上问里面的人:“你最近怎么了?”

连逸依然躲避他直视的目光,支支吾吾:“星星姐给我接了部新戏,最近在啃剧本,很难啃,所以状态不太好。”

连清没说什么,直接从外面跨进他家,边向卧室走边说:“我晚上在这里睡。”

说完他就走到和整个房子格格不入的连逸卧室,自然地钻进他被窝。

连逸跟在他后面进了卧室,不知道该怎么办,关了灯后硬着头皮挤上床,背对连清,和他共享一个被子。

黑暗里的连清不老实,刚躺下没一会儿就黏糊地贴上他的身体,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甚至伸手在他身上乱摸,几根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一会儿划到腹肌,一会儿又轻飘飘划到大腿根。

连逸根本受不了他这样的撩拨,身体渐渐升起一股难以控制的燥热,下身不争气的东西也完全不随他主人意愿慢慢起来了。

他悲哀地发现即使知道连清可能是亲哥哥,只要一接触到他身体,如火的性欲就把他烧得四肢百骸都要融化。

连清当然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把手移到他内裤正中央揉捏了几下,故意贴着他的耳朵朝里面吹气,委屈地说:“我们十几天没做了。”

说着就捉住连逸横在身体一侧僵硬的胳膊,拉住他手腕往自己腰际上带。

连逸跟随他的手滑到腰侧,再滑到他饱满的屁股,身体越来越热。

他脑子里有道线一直绷着,一直提醒他严防死守。可他越紧绷身体就越不受控制地朝失控方向发展,连逸觉得自己大概入魔了,有一瞬间他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伦理道德,他只想立刻翻身把连清压在身下好好教训一顿,让他看看随便撩拨人的后果。

可乱伦多恶心,留着一样血的人苟且交合在一起,畜生一样因为一点性冲动连生而为人的理智和秩序全抛了,连逸恐惧这种无秩序,这是什么都不在乎的自杀预备役才干得出来的事情。他不是。

连清还在带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体各处留下印记,连逸煎熬着,身体越来越烫,呼吸越来越急,可他脑子却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意识到他们这样不对。

就在连清掀开被子打算跨坐在他身上时,连逸被撕成两半的理智终于回笼,惊慌失措地看着已经要爬到他身上的连清,没轻没重地推了他一把。

“你别闹了!”

这一把无意之推直接把连清掀翻在床侧,连清半个身子没支撑稳,头朝地直直摔下床。

他摔下去的这一侧恰好没有地毯,自由落体过程中倒霉地在床头柜棱角上狠狠磕了一遭才跌到又冷又硬的地板上。

床头柜棱角是三角锥形,锋利得多刺几次可以把人刺死。连清的额头狠狠撞在上面,像被一把刀迎面劈来,鲜血瞬间顺着伤口如柱涌出。

太疼了,连清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捂着额头,一想到是连逸把他推下来的,就更疼了。

“咚”的一声巨响过后连逸才回过神,着急地爬起来看床下的连清。

连清刚撑起身子,佝偻脊背,一只胳膊耷拉在身体一侧,一只胳膊倚扶脑袋,用手背松垮地捂着额头。他的额头上多了一个新鲜伤口,一道艳丽的血柱顺着脸流下来,像河流汇入海洋那样,流过颧骨和脸颊,在下巴处汇集,一滴一滴掉在地板上。

那只手背什么也挡不住,反而被血越浸越红。连清忽然感觉眼睛有点不舒服,像是睡觉前喝的水争抢着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于是他用手背抹了一把,糊了一眼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