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一点私仇而已。”
他不想?提那?薛登冠差点欺负了自己?妻子的事,只道,“薛家若是有证据,就让他们拿出来,若是上面有人,就让他们随便找去。”
“你这... ...”孔徽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隐约也打听?到了那?薛登冠与滕越新娶的妻子间?,有些仇怨纠葛,但滕越若只是敲打薛家也就罢了,他直接一箭把人结果了,那?薛家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滕越是这样?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了。
他看起来是他们这些领兵作战的将领里,最好温和宽厚好说话?的,但一个温和宽厚好说话?的人,怎么可能凭自己?本事,从一个无名小卒,短短几年的工夫就立功无数,一路升至三品将领?
这让孔徽想?起两年前的一桩旧事来。
那?会滕越才刚在宁夏军中站稳脚跟,多亏得?当时擅长研制军械的沈家军造得?一批新火器,让他立了功。
可沈家却?因为得?罪了当时的副总兵而被打压,他们家的火器不被重用,哪怕是立了功,功劳也不曾算在沈家头上。
沈家老爷子一门心思都?在研制器械上,与人情世故多有不善,他得?罪了副总兵还不自知,眼见着麾下士兵辛辛苦苦研制、练成的火器阵营,立了功却?得?不到半点奖赏,反而到了寒冬腊月里,连棉袄火炭都?领不到,不免当众骂了那?副总兵几句。
这几句骂很快就传到了副总兵耳中。
那?年年节未过?,就有一股鞑子来袭,副总兵手握权柄,直接点了沈家军去关外应战。
那?副总兵不怀好意,暗暗隐瞒了军情,沈家军甫一出关就遭到了鞑子埋伏,沈老爷子当时就被乱箭射死在了关外的沙山里。
其子沈言星靠着自制的火器才堪堪带着一队将士脱身,可却?被鞑子困在了山里。
消息传回来,那?副总兵直接说他们没?得?救了,按照全员阵亡报去朝廷,如此?还不算,还要告沈氏父子延误战机,输了战事。
宁夏军中人人皆知是怎么回事,有缩着头不敢出声?的,也有替沈家不忿的,但这种时候,谁人敢逆着副总兵的意思,带兵去把沈家军剩下的人救回来?
没?人敢去,直到滕越从关外打了另一路鞑子返回城中。
他听?闻了此?事,几乎连马都?没?下,只让人给总兵报去了消息,转身带着兵马便往关外支援沈家军去了。
他这一去,宁夏军中的将领们但凡看不惯副总兵所?为的,无不因此?激动了起来。
但那?副总兵怒到两眼发红,滕越还没?回信,他就要给他扣一个私自出兵的重罪。
总兵压了他三日,不管怎样?先等滕越回来再说,众将无不替他捏了把汗。
然而滕越三日后返回宁夏,不光把沈言星等人全都?带了回来,竟然把那?群滋扰边关的鞑子将领的头颅也带了回来!
这一下,他直接立了大功。
那?副总兵还想?要再为难,总兵却?把军功报到了朝廷里,兵部连发奖赏为滕越升迁,沈家也就此?保住了最后一脉。
那?副总兵自是恨得?不行,但因果自有报应,祸福惟人自召,那?副总兵身后的人突然身死,他没?了庇佑不就被贬调了下去。
这一劫,沈家总算是渡了过?去,从此?归到了滕越麾下。
但滕越可就一战成了名。
原先旁人只当他是个运气好的小将,这下都?知道他那?股子不要命的血性劲头。
要知道当时的沈家处于那?等状况,谁敢出头?
偏他记着沈家的恩情,偏他看不惯那?副总兵的仗势欺人,偏他一股子血性未灭,连句话?都?不多说,直接带兵出了城去... ...
孔徽想?到从前的事,又想?到了他眼下。
那?薛登冠欺凌滕越新娶的小妻子,他怎么能放过?此?人?
而孔徽看到他手边那?一摞医书药典,突然想?起滕越的妻家,好像就是金州做药的人家。
他这些药书,莫不是都?为家中的妻子买的?
这么一想?,之前王复响写信给他,说滕越在宁夏身在曹营心在汉、只顾着回家的事情,他也记起来了。
但滕越新娶的妻,不是临时寻来的乡下姑娘吗?
孔徽也算出自陕西名门,家族男女从来都?是联姻,他不知道娶一位门不当户不对的乡下姑娘是怎样?的感觉?
他之前料想?滕越这婚事,恐怕不会多相合,但眼下看来,好像和他之前料想?的不太一样??
他不由地细细打量了自家兄弟几眼,眼见他眸色越发柔和,理着手里这一摞书同他道,“薛家的事我心里有数,随便他们折腾去。我家中还有些事,就先回家了,不请你吃酒了。”
孔徽:“... ...”
不用这么着急吧?
原本孔徽还替他想?过?,若是同那?乡下姑娘的婚事不和,最后到了休妻和离的地步,他可以再帮他相看门当户对的贵女。
可如今看,他是不是认准了这位姑娘了?
他认准的人,多半和他认准的事一样?,哪怕万千阻挠,他亦一路往前不会再回头了... ...
孔徽恍惚了一会,突然想?见见滕越的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可他要莫名提出这话?,滕越怕不是要跟割袍断义?
孔徽也只能好奇不已,却?不敢多言。
不过?滕越和薛家的事,大不了他先替他盯着就是了。
*
只是滕越回了家,发现邓如蕴去了城东还没?回来,他倒不急,将今日淘来的这一摞书,全都?摆在了书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