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戳中了爆发的那个点,胸中燃烧的怒火越发旺盛,彻底失去了理智。

其面色因为愤怒而变得无比狰狞扭曲,原本就是古铜的肤色现在好像更深了一个度,又黑又红,万般可怕。

他沙哑狠厉地吼道,“许青岚敢碰你,我就要杀了他!就要把他碎尸万段!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许青岚见他因为无厘头的猜想执意要杀自己这个奸夫,揉了揉太阳穴,真是连指责和吐槽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最后只骂了一句,“神经病。”

老婆无可奈何的表情倒映在眼底,古肖心底略过无比复杂的情愫,喉咙也开始不断涌上难以忍受的苦味。

老婆背叛自己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他又何尝不难受,他也想窝囊地装作不知道来逃避,可他实在不甘心让这样好的老婆,被个一无是处,只会勾引人的贱货占据。

其实他杀了许青岚又怎么样,也无法改变老婆喜欢这个男人的事实,老婆的心脏已经分出一半给了别人,不再是完完整整的一颗心都在他身上了。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个对峙的地步,为什么老婆明明喜欢他,却还是出轨了?

难道爱情就是这样不堪一击的吗?难道真心喜欢过的人终究会变成无言以对的饭粘子吗?难道他这个老公在老婆心中的地位,就比不上那些虚无缥缈的刺激欲望吗?

古肖心中酸涩啊,怨恨啊,嫉妒啊!

可他不能退!这一退,就会是一辈子!

他要让老婆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他才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只会哭哭啼啼的怨夫!

为了爱情,他这个被现实打倒的一米九的满身古铜肌肉的可怜汉子,也可以重新从泥潭中爬起来,化身为披满铠甲的战士!冲锋的勇士!

他要守住老婆,守住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古肖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情绪,那张面庞刚毅,棱角分明的脸上的阴霾逐渐褪去,一双深邃眼眸中藏着复杂孤绝的光芒。

佝偻下好似由岩石雕刻而成的健硕身躯,他握着老婆的手,缓缓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那个姓许的根本不值得你伤心,等老公解决了他,咱们两个就好好过日子。”

许青岚听着古肖自说自话,昳丽的眉眼浮上些许疲惫,他面无表情道,“我真的跟你说不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冷冷抛下这句话后,许青岚转身就走,快要踏出包厢门的时候,他脚步猛然一顿,暗骂自己糊涂,既然没法打消古肖的念头,他可不能坐以待毙,还是直接用催眠系统把古肖关于奸夫的记忆抹去算了。

可就在许青岚准备动手的时候,却突然被古肖从后面抱住了。

男人好像堡垒一样无法撼动的高大身躯,将他牢牢圈在怀中,许青岚感受到他坚实有力的肌肉,透过衣物散发出的滚烫体温,不由得微微一僵。

男人将脸埋在他的肩颈处,无比依恋地蹭着,许青岚听到他低沉沙哑,带着无尽妥协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我不会对许青岚动手。”

“但就这一次了,老婆,别总让我难过。”

古肖承认,他现在都还没有咽下这口气,他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大屈辱,就算是他一直没能压制下去的死对头,今天咬了他一块肉,他明天就能一五一十地挖坑还回去,他从不是什么好性的人。

但他看着老婆渐行渐远的背影,还是无法硬下心肠,叫老婆继续生气,做老公的总是要大度一些。

其实如果他自己做得足够好,足够浪漫,足够体贴,老婆也不会有其他的想法,归根结底还是他没有维护好这段感情。

至于绿帽子……古肖咬牙。

这顶他戴也就戴了,但如果又有什么牛鬼蛇神缠上他老婆,他一定不会再轻轻揭过,不杀人就不杀人,反正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多的是。

许青岚听到古肖的话怔住了,他之前以为古肖闹这么大,是因为占有欲,可如果只是如此,为什么现在却又轻易地放弃了呢?

许青岚扭头,看着古肖双眼中潜藏着的哀伤,被烫了一下似的,颤了颤纤密的睫羽,掌心微微发汗,他问古肖道,“你喜欢我吗?”

“我……”古肖紧紧抓着他,满是肌肉的粗壮胳膊上青筋暴起。

他无比急促地开口,但刚说出一个字,眉心却死死拧在了一起,那双睁得很大的眼睛中蒙上了层霜雾,看不清焦距和光亮,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中一样。

良久,他道,“不喜欢,不喜欢老婆。”

许青岚提起的心微微放下些许,知道催眠没有出问题,趁着古肖松开他,带上口罩和黑框眼镜,快步离开了。

经此一事,许青岚小心了很多,他想既然古肖能注意到有许青岚和林嫚这么两个人和他“老婆”有牵连,多半是派人跟过他,知道他去过林嫚的家里。

于是许青岚这次没在粗心大意,不仅一直留意着有没有人关注着自己,还在路途中,就把自己从头到尾的打扮全都换了,这才回了如今落脚的林嫚的家里。

刚踏入玄关,他就听到佣人们在议论着。

“少爷又叫人送酒去天台上。”

“这可怎么办?上次少爷酗酒的时候夫人把我们好一顿训斥,说我们再这么放任少爷喝下去,就要解雇我们。”

“可太太去林家那边了,也不知多久才回来,这段时间内惹了少爷不高兴,我们还不是落不着好。”

“这可怎么办啊,遇到事情,为难的总是我们。”

佣人们端着盛有酒瓶的托盘,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许青岚走过去,“我来吧。”

有人愿意顶事,佣人们自然是几百几千个乐意,任由许青岚拿过酒。

许青岚通过楼梯上了天台,此刻天色已经逐渐变暗,夜空中涂抹着大片盛放绚烂的层层叠叠的墨色。

这个世界的夜晚总是十分美丽,皓月当空,繁星点点,连艺术家画笔下也诞生不了这样静谧漂亮的画卷。

许青岚在荒星待了十年,荒星总是狂风暴雨,沙尘肆虐,是见不到这样毫无遮挡的夜空的,而他回主星后,又一直在为任务奔波,乍见此景,他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那个形单影只,坐在满地都是烟头和空酒瓶的天台的边缘,灌着酒的青年也在抬头看着夜空。

这里安装着许多吸顶灯和射灯,哪怕是晚上也可以明亮如昼,但他一盏都没有开,因此身影也模糊地融入了夜色中,寥寥几笔,格外落寞,像是风景画中被永远遗忘的那个人。

许青岚视线下移,走近青年,将酒放在了他的身边。

霍晔以为是佣人,并没有侧目,机械地拿过酒瓶开始喝,酒精麻痹着他的神经,夜风吹乱他的头发,给那张轮廓分明,永远桀骜的面庞,增添了许多落拓和颓废。

良久,发现身边人一直没有离去的霍晔,本来就十分糟糕的情绪中更添几分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