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商禄舀着米糊没说话。

尚霓见他神情缓和下来，又轻轻拍了拍他手臂：“你先慢慢吃着，我过去看看。”

尚霓下楼走到客厅时，顾堇堇和何勉也刚收拾好桌子走到客厅。

顾堇堇有些日子没见尚霓了，突然在何家和她打了照面，看到她眉眼盈盈地冲自己笑，那种发自内心的温和包容，竟让心里的尴尬都少了些。

“阿姨好。”顾堇堇轻声和她问好。

“好。你叔叔不大舒服，我光顾着照看他，招待不周了。”尚霓笑着说，“难得过来玩，要不要一起喝杯茶？”

“不用，谢谢。”顾堇堇忙说，“我明天还要上班，这就回去了。”

尚霓也不强留：“那让何勉送你回去，改天我再专门请你喝茶。”

顾堇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也不好现在就当面拒绝，只好礼貌地说了声谢。

尚霓笑应，冲何勉使了个眼色：“路上慢点开，一定要把堇堇平安送到家。”

何勉向着顾堇堇挥了下手：“走吧。”

和尚霓道了别，换过鞋回到车上，顾堇堇才问何勉：“你没和阿姨说过，我并不是来玩的么？”

何勉耸肩：“要是说清楚原委，肯定少不了被唠叨，我可不想。”

“不想被唠叨，就不该再有这样的失误。”顾堇堇说，“真的很让人困扰。”

何勉说：“要不是你要求，我才懒得多此一举删评，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我心里的想法就跟着被抹杀了。我就是看不惯那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对我的人产生肖想。”

顾堇堇摇头，缓缓说：“以前或许我还可以理解，但现在你这样的想法就是不可理喻了，我如今……并不属于你。”

何勉看着她，只感觉所有幸福的可能，都在她轻轻落下的话里，成了不可及的幻影。

她这样说，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认同着，她曾经是属于他的，只是他说的那句分手，把这一切亲手颠覆了。

何勉的眉头都纠结几分：“可你是我认定的人，这一点从来没变过。”

顾堇堇眼睫颤了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我以为我可以陪你直到天长地久，但是每每看到你不开心，又觉得拿不出留住你的理由。你说你认定我，却又把分手说得那么轻易，亲口把我们变成了我和你。”

何勉有着一时的僵硬，正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这时却见顾堇堇很浅很浅地笑了起来，有些让人难以分辨是自嘲还是释怀。

“爱情真是一门玄学，我大概一辈子也参不透。”顾堇堇笑叹着说。

何勉看着她这样错杂的笑容，脑海中无端想起从前顾堇堇对他表白的场景。

“其实这个假期我经常有在想你，很多次想告诉你，又怕你觉得我不矜持，但是我更不想就这样错过，回忆起彼此就只是有过短暂神交的某某校友。所以何勉……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

那时候她声音轻软，害羞又坚定，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蜜桃，清澈而微带点湿漉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向他伸出的手，轻轻敲开了爱情的门。

可现在他们面前只有彼此，她却甚至不愿和他对视，就这样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她曾用数年光阴为他建造的爱巢，也把他关进了自己作茧自缚的牢笼。

第41章 纯爱

时过境迁的一切，让本就封闭的空间显得愈发空气滞涩。

何勉也长长地舒了口气，才貌似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爱情就是因为一个人参不透，才要两个人一起参悟的……你稍等片刻，我很快回来。”

如果说何勉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面对这样的话，顾堇堇可能还会觉得有些无法回应，但他紧接着说要她在车里稍等，顾堇堇也就不做他想地点了点头。

何勉很快折返回家，顾堇堇心思有些乱，就只是趁着车内色调暧昧不明的氛围灯，低头默默玩着自己的手指。

过了也不知多久，何勉才重新回来，把手里的大纸盒塞进后备箱，才又载着顾堇堇回程。

到了小区，顾堇堇本就要自己回去，何勉说箱子比较重，帮她搬去。

顾堇堇没有立刻答应：“是什么？”

“都是书。”何勉说，“你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有助于你参悟玄学。”

玄学两字说得意味深长，顾堇堇有点诧异何勉竟还会收集了这么多爱情文学，便也没再推脱。何勉搬着纸箱，一直把她送到房门口，之后又从兜里摸出来一样东西，递到她眼前。

是那支红霉素软膏。

顾堇堇神情一动，垂眸轻轻说了句谢谢。

何勉简直要被她这样的礼貌弄疯了，蹙着眉说：“你不应该谢我的。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你都可以心安理得接受。”

顾堇堇握着那支软膏，默默抿了抿唇。

何勉一直在物质方面对她不吝啬，但她从小就被爸妈教育，不能随便拿人的东西，人情是要礼尚往来的，她没办法做同等的回馈，自己就会觉得不安，又因为心里不安一直没有得到安抚，曾经单纯的爱意，就慢慢地相处里变得沉重。

她咬了下唇，决定还是和何勉说明自己内心的想法：“其实我现在并不能回应别人的示好……”

何勉没有等她说完，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唇上让她噤声。他看着她因为意外而无措睁圆的双眼，微微扬了下唇：“就算是这样，我也要霸占着你身边的位置，把潜在的竞争者全都赶跑，这样等你觉得能回应的时候，就只能回应我。”

语气霸道到显得混不吝，眼底却专注认真地让人感觉温存。顾堇堇有些无端地觉出一种震撼，脑海里划过很多想法，却无法说出只言片语，不知是因为他的物理封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何勉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柔软的唇瓣，喉结渐渐滚动地频繁，忍不住俯身向她靠近，影子都拢在她身上，想要试着索吻。

两个人到底有过太多亲密，被熟悉的荷尔蒙气息包围的时候，顾堇堇便感知到了来自何勉的渴望，微乱的呼吸越来越近，那种渴望也越来越明显，轻易地就勾起了所有缠绵悱恻的回忆。

心跳有些乱序，理智却在对她发出警告，告诉她他们现在不该这样，顾堇堇于是咬着唇向另一旁侧头避了开。

索吻无果的何勉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比起被拒绝的不甘心，更多地是对自己所做抉择的懊恼。如果早点抱抱她，亲亲她，他们或许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可惜没有如果。

何勉只能吞咽这苦果，清了清嗓，站直身体说：“给你的书记得看，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