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放在平时，他大概也不想她再折腾，但是这样的雨夜，让他也感觉不太平静。

自那个雨夜分开以后，每一个没有拥她入怀的雨天，都让他隐隐发慌，今天看她这样不舒服，他甚至会……有点怕。

何勉翻过身去按开了床头的灯盏，给两个人都披上了衣服，牵着她一路走到了客厅，给壁炉里添了些柴，然后依偎着坐在了地毯上，看着落地窗上的雨线一道道地蜿蜒，和雨夜里摇曳婆娑的树影，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顾堇堇靠着何勉，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心里慢慢地重新平静踏实起来，轻声开口。

“天气预报本来没说今天有雨的。”

“天气预报不准也是常有的事。何况江南本就多雨。”

“明天说是晴天，也不知道会不会准。”

“如果雨停了的话，我们就去追日出，如果没有停，我们就睡懒觉。”

“好。”

何勉低头看了看她恬淡的侧脸，心底的满足从眼睛里浅浅地漾了出来：“就这样靠着我，等你睡着了，我抱你回去。”

“好嘅。”顾堇堇呢喃着，眼睫柔柔地垂落下来。

雨还在下着，一时间似乎并没有转小的趋势，不过落在耳畔的呼吸倒是渐渐平缓绵长。

何勉等顾堇堇睡熟了些，才把她抱回了房里，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心满意足地也跟着入睡了去。

大概是睡前还存着些思量，何勉第二天醒得很早，拨开窗帘再一看，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虽还未破晓，天边却已经有了一丝隐约的亮白。

那抹亮白似乎刺破幽暗清晨，一下子映入他眼底。

何勉回过头去，俯身亲了亲顾堇堇：“起床，去追日出了。”

一直到被何勉塞进车里，顾堇堇都还在泛迷糊，她揉了揉眼，侧头看着何勉神采奕奕的样子，着实有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兴奋。

“昨天就睡那么点时间，你不困么？”顾堇堇问他说。

“不困。”何勉说，“你困的话就在车上补一会儿觉。”

“算了，起都起了呢。”顾堇堇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把她给他设置的歌单调了出来，“既然说好要一起追日出，我可不能掉链子。”

何勉挑唇一笑，拉下手刹，挂上档，轻点油门，把车稳稳地开了出去，在湿润的地面上留下两道车辙。

他没有设置导航，只是凭着自己绝佳的方向感，沿着公路一路向东。车途中的风景在不断后退，而他们一路向前，迎着希望的方向。

天色越来越亮了，那股期待感也越来越迫近，心跳都不自觉地愈发怦然有力。

如此行驶了半个多小时后，在城郊的一条不知名的小路上，日出的第一缕光迎面洒进了车窗，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边。

何勉把车停了下来：“堇堇，你看，我们追到日出了。”

“噢！”顾堇堇欢呼一声，挥舞着手臂下了车。

才刚破云而出的太阳，镶嵌在天边就如同红玉一般，有一种雨后淋洗过的清澈温润，而沐浴在这样的曦光之下，无论身心都会觉得温暖无比。

顾堇堇正要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刻，忽然听到何勉在身后喊她。

“堇堇。”

“嗯？”

她一回头，就见何勉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单膝屈地，手里捧着一枚红丝绒的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

顾堇堇看着眼前未曾设想过的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彻底地懵住了。

何勉看着她怔怔的样子，垂眸低笑了一声：“很突然是么，我也这么觉得。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应该怎么求婚会比较合适，想了很多方案，又在昨天全部推翻了。我不想等，也不想叫你再等。无论生老病死，永远钟情于你，这样的誓言我现在就想给你……”

在看到顾堇堇因为身体原因感觉不安的时候，何勉觉得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管她认为他霸道也好，草率也罢，也不管她现在到底会不会答应，他想给她一个笃定的承诺，想用这枚独一无二的信物，来铭刻他决意要履行的誓言。

“……也只给你。”

无论是他霸道的宣告，还是他温柔的许诺，都浸润在了清晨潮湿的微风里，在初升的日光里写作隽永。

顾堇堇觉出了一种莫大的幸福感，那让她很想发自内心地笑，又无端地想要流泪。

她几乎是又哭又笑地向他伸出了手，不等他问愿不愿意，就先一步地说：“给我戴上。”

“好。”何勉低沉而柔和地应了，捧过她的手，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轻轻一吻。

指环套在手上的时候，所有经历过的时光都尘埃落定，只剩下浓浓的爱意久久萦绕。雨后初霁的天光与大地，是他们的见证。他们在这场追日之旅的尽头拥吻，然后重新踏上了归途。

临走前，顾堇堇记下了这个地点的坐标，而何勉发了她指上的戒指。

何勉：[向我的女孩求了婚，而她让我戴上了戒指。]

不出意外的，何勉的朋友圈爆了。

虽然说何勉自己是短时间内不想再碰酒精，不过约了朋友到家里参加派对的时候，他还是准备了些上好的香槟来庆祝。

也就是去商城挑派对礼服的时候，顾堇堇才后知后觉他求婚的时候自己有多随意，只是套了件寻常的毛衣和厚外套就出了门，倒是何勉自己还特地收拾了一番，连头发丝都没放过。

都是他的求婚来得太突然了……当然，也的确来得惊喜。

顾堇堇最后挑了一身粉色的礼裙，款式虽然很简洁，但版型非常适合她的身材，再配上一顶戴网纱的小礼帽，映衬着脸上的甜甜笑意，任谁看都是准新娘的幸福模样。

何勉选了一身白色西装，他仍是不爱戴领带，所以原本是不打算加配饰的，但看到顾堇堇穿着礼裙的模样之后，果断地又在胸前的口袋加了一条装饰性的玫瑰暗纹丝帕，很有些相称的感觉。

没等何勉掏出卡，顾堇堇就先一步地结了账：“你买了戒指，礼服我买才算正好。不过这套西服你要重复利用起来才行，这样比较合算嘛。”

何勉倒也没推辞，只是淡淡一笑：“看在今天是最后一次以未婚状态过来购物的份上，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