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的墨蓝底直裰上紫金色团花,头上戴着黄杨木的簪子,腰间缀着玉牌,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似桃花,生得是风流韵致,翩翩少年郎。
靖安侯世子,就算不凭家世,也能凭着容貌在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毕竟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周暨南点点头:“也是。”
京城里不知道他的人,才难找罢。
因着刚刚拉了马车,他的额头有些微汗,李宝嘉从袖口拿了帕子递给他:“世子。”
周暨南也才反应过来:“谢了。”
他拿了帕子打算随意擦擦,一拿近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有点像兰花,又有点青果子的味道。
他的手顿了顿,鬼使神差的,他将帕子攥在手心,用衣袖擦了。
李
宝嘉完全没发现他的小动作,摇摇头道:“是我谢你才对,明日必备礼登门道谢。今日那纵马的是何人?”
周暨南神色自然地将帕子收进衣袖道:“是魏国公的长子,魏姜。”
是魏姜?
李宝嘉隐约想起来,前世好像是有这个事儿,魏国公长子魏姜当街纵马,好像还撞死了两个人,也是坐在马车里的,被告了御状,魏国公大义灭亲,将其送押刑部,延时问斩了。
当时这个事动静可不小,但李宝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那被撞死的两人是谁。
好像来头也不小。
后面一辆马车稳稳当当慢悠悠地行驶过来,前边驾车的车夫见前面一对人马一辆马车,将路遮的严严实实的,转头对着车内道:“郡主,世子,前面路堵了。”
马车内一个有些娇纵的声音响起:“让他们让开。”
那车夫喊到:“前面何人?我们家郡主要过去,请你们先让开。”
李宝嘉扭头看见,后边儿来的那辆马车,光是轿身就有寻常轿子的两倍大,前边的马儿通体棕红,无一丝杂色,一看便知道不是寻常人家。
轿子方方正正,旁边四个弯钩角,上面还雕着一些不知名的花卉,左前方的尖角下坠着一块古铜色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字:凉。
周暨南皱了皱眉头:“是今日刚进京的凉王金阳世子和他姐姐敏安郡主。”
嚯
这下想起来了。
前世被撞死的倒霉鬼,就是他俩呀。
所以是因为这一世,她在他们前面,又碰上周暨南,所以恰巧替他们挡灾了?
见他们迟迟没动作,里面的人有些不耐烦,轿帘一下子被翻开,一个穿着鹅黄色窄腰长褂绣罗裙的女子站了出来。
她的服饰和京城贵女们很不一样,袖子也不是现下流行的宽边缩抠的袖子,而是紧紧地裹着手腕,腰间用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编成的五彩绳系着,耳朵两边缀着两个颇大的圆盘状银饰,头发变成一缕一缕,中间夹了些五颜六色的丝绳。
此刻她秀目圆瞪:“让你们让开你们没听见吗?”
18、第十八章 病美人
周暨南皱了皱眉,正要说话,李宝嘉拉了拉他,对着后方扬声道:“对不住,我们这就让开。”
那郡主出来见了他俩,就愣了一下,眼里闪过几丝惊艳,又见李宝嘉态度很好,说让就让了,刚刚还想着大干一场的她也无言了。
半响才道:“那、那就让开吧。”
李宝嘉让车夫挪了挪道,周暨南见此,也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一条道来。
敏安郡主转身便进去了,马车驾起,帘子掀开的那一霎那,在前面的众人都看到了马车内的另外一个人。
是一个少年,看着不过十五六岁,戴着玉冠,身上是月白色素面细葛布直裰,上边的花纹华丽而繁复,病怏怏地靠在马车内部。
肤色是有些病态的白,白到有些透明,细而微翘的睫毛下边是一双像朝露一般清澈的眼睛,眼里水光凌凌,似有星光四溢,眼角有些不正常的病态酡红,更显得他眉目如画,不似真人。
好一个如画中仙般的病美人!
那惊鸿一瞥让好几个人震了心神,连一向对美色有些免疫的李宝嘉都呆了两下。
待他们的马车卷起一阵风尘越了过去,好多人才回神,周暨南非常煞风景的道:“那是金阳世子?长得不赖,比他姐姐美多了。”
李宝嘉眨眨眼,若是光论外貌来说,金阳世子和他姐姐敏安郡主完全不像一家人。
敏安郡主长得周正,带着几分边塞特有的深邃,皮肤也不似京城贵女那般白,勉强可以称作是个小美人。
但和金阳世子一比,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暨南问:“你刚刚为什么要退?不过一个封地王世子罢了,还怕他不成?”
他说这话自然是有底气的,他也是世子,本朝侯世子和王世子品级上并没有什么差别,何况凉王是今上的兄弟,夺嫡失败早在几十年前就去往封地,权利地位自然比不上在京城土生土长的周暨南,因为这儿是京城。
凉王在封地一呼百应,威望极高,说一句土皇帝也不为过,今上手段颇多,也压制不住地头蛇凉王,对他颇为忌惮。
但无论他们在封地是何等的地位,在京城就有在京城的规矩。
来着这里,自然要收敛几
分为好,但瞧着他们这样子,高调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豪横有钱,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想起上一世他们俩的结局,李宝嘉回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让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