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只偶有风声吹过,晃悠起床边的帷幔,让这个只有月光倾照的屋子里更显阴暗。
他循着气味径直走向床边,这张床是那种老式的八角留仙木床,下摆颇为高,床身也厚重,下边的床沿坠了些流纱。
这人……不会在床底下吧?
周暨南缓缓的蹲下来,将床边的布猛然掀开,底下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居然不在床底下?
他借着朦胧的月色把这屋子里又环顾一周,发现四周东西不多,能藏人的地方更不多,于是他又把目光看回床上。
这张床……
他这才注意到,这张床有一个和寻常的床很不一样的地方,这个床的床身很厚,似有空间夹在中层。
很多年以前很多富庶一些的家里就会置办这样的床,用来放置一些贵重物品,但后来买它的人太多窃贼一进来几乎马上就会去搜这个地方,置办的人就渐渐没有了。
他将床上的被子等东西整个挪开,这时味道就更大了,借着月光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这个床板,马上就发现了一块翘起的痕迹。
用手按住将它掰起来,果然便看见里面有一角衣袍。
他刷刷几下便将几块木板完全卸掉,里面的人的全貌就露了出来。
看到那张脸,连周暨南都被吓了一跳,他的面部大块都是被烧伤的痕迹,鼻子几乎没有了,被伤
疤黏成一块儿只剩下两个小孔,面部惨白,双眼紧闭,手上和额头间已经能隐隐看见尸斑的痕迹。
这是已经凉透了,加上这个天气又炎热起来,已经有些许难闻的味道散开来。
这差事下次说什么他也不来了……
周暨南拿了一块床上的被子,将人一裹,便抬着出去了,一路上脚上像踩了风火轮,火急火燎的。
院里。
李宝嘉和赵懿在书房门口等着,赵懿拿了一册书静静的看着,李宝嘉一边望着门口一边喝着酸梅汤。
酸梅汤是绿意做的,冰冰凉凉非常时候现在的天气,她一口一口嘬的很开心。
喝完了她捧着小碗眼巴巴的看着绿意,绿意接过来就想给她再盛一碗,赵懿淡声道:“不许再喝了,夜里凉,你想明天喝药?”
李宝嘉鼓着脸不说话,赵懿也只当没看见,绿意失笑把碗收了回去。
有时候她都有一种错觉,仿佛殿下和小姐已经在一起许久许久了,殿下不用看小姐都能知道她在干什么,比小姐自己还了解自己的身体。
这时候周暨南也回来了,他将肩上的尸体往地上一放,就道:“你们自己看吧,我要去洗澡了。”
风一样就跑了回去。
李宝嘉眨了眨眼睛,差点没反应过来,待看到书房门口的那一卷被子裹住的林凤礼,她才反应过来。
一阵风吹过来,她马上又闻到了那股味道,赵懿让人把这尸体抬到了偏方才道:“你就莫过来了,请了仵作过来,待他验完尸体有了结果再行告诉你。”
李宝嘉点点头,她过去也无用,她又不会验尸,不如乖乖在这里等着结果。
林凤礼果然如他们所料想的那样已经遇害,也是真的还留在林家他自己的院子里。
她这会儿也想不明白明明说过不会再回林家的林凤礼为何会突然回去,明明那个地方是他不愿意再触及的回忆才对。
那么到底是谁呢?
那个让他回去的人。
------题外话------
写这两章有把自己吓到……我胆子怎么这么小qaq
99、九十九章 燥热难安
几个仵作动作还算快,李宝嘉在书房等了一个时辰便完事儿了。
赵懿也回来了,看样子还沐浴了一番,衣服上都是熏香的味道,他一进来李宝嘉就闻到了。
待那几个仵作站定,展开了一张记录册道:“死者面部烧伤严重,但都是陈年旧伤,面色苍白,眼结合膜下出血。由于头面部血管高度郁血,渗透性增加,其内压升高,两眼上下眼睑合膜近弯窿部及内外眼角处有小至针尖、大如粟粒、数目不等的红色或红褐色的点状出血,面、颈部皮肤有时可见大小不等的溢血点;外耳道壁、鼻腔等处,可见出血现象。”
李宝嘉听得一脸懵懂,虽然点着头但脑子里一片浆糊。
赵懿道:“简单来说就是缺氧而死,应该是被捂死的。”
这回李宝嘉听懂了,点了点头道:“死亡时间呢?”
底下一仵作道:“根据尸斑形成和皮下出血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夜子时左右。”
“死者手指甲缝隙里有皮肉组织和血迹,应当是凶手在行凶时被死者抓挠,死者奋力反抗才将部分皮肤组织留在了里面。而且这个死者手指甲上涂了乌毒,被抓伤的人虽然不是口服毒药,但他的伤口应当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溃烂,手臂发麻等情况。”
“若是不用药医治,短则三天,长则一周,此人的手臂定会废掉,不过若医治得当,用红莲佐以麻草当归等药物磨成药粉敷于伤口处,便能够缓解症状。”
李宝嘉有些愕然,想了想道:“那去查查谁最近受了伤或者有不明伤痕,要了这些药粉之类的解毒,不就能找到凶手了?”
没想到林凤礼也不是毫无反击,他自己也是医者,应该早有防备,有这条线索,他们找凶手就容易多了。
赵懿招了夏凛进来道:“找人去查查吧,看林府谁最近用了药,再带几个人乔装一番将尸体送入府衙。”
他笑得温柔,却让站在他面前的夏凛都打了个寒颤:“他们也该做点事了。”
李宝嘉有些不明白地问道:“我们私下去查不行吗?为何要将人送到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