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萧鹤均狠狠惊了一跳。

谢珩和朝堂上的他差别太大了,一身玄色官服,气质阴戾,黑眸摄人。

谢珩连君臣之礼都不行,径直指了指他身后的牢狱里关着的人,薄唇挂着轻蔑敷衍的笑:“殿下来得很巧,下官正要审问陈蜀仲,此人在秋狩刺杀案中乃是主犯之一,皇上震怒,命下官狠狠地审,请殿下一观。”

萧鹤均眼瞳一颤,“你说秋狩刺杀案他是主犯?简直是荒唐!”

陈蜀仲是他的人,他绝对没有下过行刺父皇的命令。

谢珩这是污蔑,他简直是……居心叵测。

谢珩没有理会萧鹤均,进了狱中,开始亲自上刑。

陈蜀仲浑身都在流血,眼珠子被活生生地挖出来,再一点点挤回眼洞里。

谢珩嗓音轻轻,如恶魔低语:“你说,你有没有招募江湖杀手,有没有行刺皇上。”

话语是疑问句,他的口吻却是陈述的。陈蜀仲惨叫着,失去理智一样疯狂扭动,血水和涎水一起留下来:“有,有,都是我做的。”

坐在狱外的司卫提笔记录着,陈蜀仲越说越疯狂,谢珩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到最后把萧鹤均也吐了出来:

“是,是,幕后主使就是七皇子……对,他给我银两……”

萧鹤均面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猛地一拳打在铁质的围栏上,暴怒:“够了!谢珩!”

谢珩没理他,只是继续和陈蜀仲笑着道:“你是皇上的近臣,背地里却一直效忠七皇子,你为他谋划过三起刺杀案,第一起是宣武二十年的舞姬杀手案,第二起是二十二年的行宫汤泉谋杀案,第三起则是这一次的秋狩刺杀案。”

陈蜀仲口齿不清:“是,是……都是七皇子叫我做的,求指挥使大人……我要活……”

谢珩回过身看向恨不得杀了他的萧鹤均,眼神有点遗憾,声音阴森如厉鬼:“七殿下,真是遗憾,你这几年的谋逆之事都被你的心腹揭穿了。”

“谢珩,谢珩!”萧鹤均死死地盯着他,牙齿咔咔作响,“我有何对不起你的?你竟敢这样污蔑我”

谢珩眼底带着血色:“下官不敢污蔑殿下,只是下官为皇上办事,事事为皇上,所以绝不会帮殿下隐瞒谋逆之事。”

“我没有!”萧鹤均暴怒,猛地冲进来。

司卫鬼魅一样飘来,扣住他的手臂,在谢珩的眼神示意下,一把将他甩到陈蜀仲身上。

奄奄一息的陈蜀仲被他这么一撞,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断了气。

谢珩负起手,淡淡道:“记,陈蜀仲口供期间,七皇子借故入狱,意图杀死陈蜀仲。”

谢珩慢悠悠地走了出去,收起写好的一张张笔录。

萧鹤均耳边嗡嗡嗡地响,盯着那厚厚一沓的口供,一瞬间灭顶之灾俯冲下来。

“谢珩。”萧鹤均口中隐隐有血腥味,眼前都是血色,“你究竟为何污蔑我?”

谢珩淡笑:“七皇子明鉴,下官绝无半点污蔑。”

萧鹤均狠狠地盯着他,极度恐惧之下竟然有了几分平静:“你妻子的身孕有六个多月了吧?你这样满手鲜血,残害忠良,万一煞气过重,克妻克子,如何是好?”

他看着谢珩徒然阴沉下去的眼神,笑起:“你敢逼我,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谢珩把那些供词折起来,黑眸阴鸷地和他对视,声音如坠冰霜:“只可惜,萧鹤均,你不会有机会的。”

第311章 重生首辅的爱妻(30)

萧鹤均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皇城司卫所的。

谢珩已经坐上马车,玄色车帘垂下来,让惨白的阳光更为阴森。

萧鹤均双眼血红地看着马车离去,黑衣司卫把他的佩剑还给他时,他忽然笑了笑,唰地一下拔剑。

司卫瞬间血溅三尺,他赶忙捂住流血不止的脖子,砰的一下跪地。

萧鹤均的随从紧张地问:“殿下,谢珩入宫……”

萧鹤均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马车上,闭了闭眼:“入宫,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

谢珩是皇上的心腹,他呈上陈蜀仲的供词之后,皇上第一反应是大发雷霆,赐罪萧鹤均。

萧鹤均后脚就进宫了,泪流满面地磕头,言语颤抖:“父皇明鉴,那陈蜀仲非儿臣之人,不知他背后是谁,构陷儿臣……”

他知道现如今暂时没办法动摇谢珩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便半句不提谢珩对陈蜀仲屈打成招之事,反而哭着道:

“谢珩指挥使为父皇办事兢兢业业,陈蜀仲在严刑拷打之下终于松口,说的却是假消息,即便是谢珩大人……”

谢珩立在一旁,垂着眸子听萧鹤均怎么称赞他,还用言语暗示他也是站在他那边的,唇边渐渐拉直。

萧鹤均认为的硬仗根本没打赢,谢珩城府极深,先是对皇上表忠心,再撇干净自己和萧鹤均的关系,再详细描述陈蜀仲的招供过程。

皇上惊疑不定,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打转,后来脸色越来越黑,大手一挥,萧鹤均就这么被决定关进府中幽禁了。

谢珩垂首听见这个处理方法,沉默不语。

而萧鹤均面部肌肉抖动了一下,强行冷静下来,心道自己没有输。

被侍卫押走之前,他没有挣扎,反而砰砰地磕了两个头,言辞恳切地暗示了一番皇城司权势滔天的事,最终被押出去了。

皇上单独留了谢珩下来谈话,语气平静地问:“依爱卿之见,朕该如何处置这个逆子?”

谢珩脑海一瞬间闪过几个念头,拱手轻叹道:“皇上请恕微臣直言,谋逆之人按律当斩,但微臣观七殿下无辜之态并非作假,那陈蜀仲背后究竟是谁,是否受人指使嫁祸七殿下,尚未可知……皇上爱子心切,还望七殿下别让皇上失望才是。”

这一番话可谓是谢珩掐着皇上的心理说的,皇上明显有所触动,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