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1)

“醉了吗,杰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澈,还藏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格拉利什望向对方,平日里带笑的眼睛似乎满是迷惘,他对上赛里斯探寻的目光,良久,却只是敛下心神,避开了和对方对视。

“可能有点吧,我想。”赛里斯实在看不太出来对方有什么喝醉的模样,也不认为那才喝了几口的波本会让他染上醉意,格拉利什的谎言甚至称得上有些敷衍。赛里斯并没有相信他所谓的说辞,但也没有继续去追问。

他们的对话没能持续太久,赛里斯和格拉利什不一样,他得到的些许空闲很快就被其他的队员们夺走,格拉利什呆在原地,目视着赛里斯被朋友们簇拥着带走,这个角落里重回了静谧,在这片热闹的情景中这里是格格不入的净土,只有格拉利什一个人被留在了这个角落。。

格拉利什没有喝太多酒,毕竟一个人的借酒消愁似乎在此处有些格格不入。而赛里斯,他是真真正正的喝醉了。桌上本来就没什么度数太低的酒类,即使赛里斯身体很好,喝了几杯后也有些禁不住了,只得和其他球员一样,醉倒在这里。。

在场的几乎没一个人算得上清醒,赛里斯迷迷糊糊地倒在卡座的沙发上,估计今晚要在这里睡上了。说句实话,这里的卡座沙发可真算不上舒服,真皮有些闷热的贴在肌肤上,空气中还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酒精和汗水的气味,但是他实在是难以起身。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自己被人半拖着扶着起了身,他努力睁开眼睛,余光瞟到了那熟悉的腰带,是格拉利什。看对方的打算,是想将他带去酒店楼上的客房。没想到他倒是从这场醉酒之中脱身,赛里斯继续合上了双眼,意识半清醒半模糊的随着对方动作。

服务人员很快就带着他们来到了楼上的套房,赛里斯听见了门卡划开门时发出的滴滴声,他186的个子还是给格拉利什添了不少麻烦,他的脚步声不似往常那样,显得有几分吃力。但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不让赛里斯被任何的障碍物磕碰到。

没过多久,他就被对方安置在了床上,赛里斯能感觉出他动作中的小心翼翼,倒是有几分惊讶于他的细心。他本来以为按对方的性格,自己估计会被粗糙地摔在床上。但对方却细心的加高了枕头,怕他夜晚醉酒呕吐时会被呕吐物呛到,还脱下了他的鞋,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酒店的床很是柔软,赛里斯感受到了从脸颊上传来的触感。是毛巾,他残存的理智这样告诉了他,格拉利什应该是在帮他擦脸。其实比起擦脸,此刻的赛里斯更想起身去漱漱口,毕竟嘴里残存的酒味让喝多了的他有些感到作呕。只可惜他尝试了半天,却始终难以起身。

或许是他平稳的呼吸,又或许是刚刚一系列的折腾都没有醒来,让格拉利什相信他此刻还在睡梦之中。安静的酒店套房中,赛里斯却听见了格拉利什嘴间隐隐约约的呢喃声。他本来不知道对方在嘟囔什么,但敏锐的听力却将一切都呈入耳中。“赛里斯”,是他在唤赛里斯。

而随即,赛里斯察觉到脸上的毛巾移开了,传来了一阵陌生的触感。对方在他的眉眼间轻轻的摩挲着,只有浅浅几下,赛里斯却有些意料之外。他在摸他的脸,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在告诉赛里斯。

这是个不算特别亲密,但却显然不正常的举动。赛里斯知道同样身为朋友的拉什福德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动作,他不会在自己睡过去后呢喃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如此轻柔的抚摸几下他的眉眼。

赛里斯分不清是自己喝的太多,醉了在做梦,还是格拉利什的确做出了这样的事。因为酒精而有些迟钝的大脑经受不住敏锐的思考,似乎有一团迷雾,笼罩住了赛里斯的思绪。

[72]同床共枕:赛里斯发现了

格拉利什并不知道此时赛里斯的意识正处于半清醒的状态,他只是贪婪的放任自己,用眼神一寸一寸的描绘他,描绘他的脸庞,他的发丝。他吝啬至极的收敛着自己的动作,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唐突了此刻还似乎出在沉睡中的赛里斯。

即使在对方沉沉睡去的当下,格拉利什也依旧不敢做出任何冒犯的举动。那对于赛里斯来说,太过龌龊,太过放肆。格拉利什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好人,他贪图享乐,他轻率放荡,可唯独赛里斯,他不想成为对方光辉人生中唯一的污点存在。他虚长了对方几岁,心智并没有赛里斯成熟,但格拉利什却不想在感情这个对方陌生的领域上,去引诱他。

如果他们不是都在足坛之中,又或者,他比现在更优秀些,他都有勇气,去触碰,去追求赛里斯。可错误的感情会是负担,格拉利什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但是上学的时候,看见好看的女孩子,他会什么都不在意的随意追求,可现在对于赛里斯,他却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

和赛里斯相处的这段时间来,格拉利什也有了不少的奢望。对方的身边来来往往,却没留下什么真心的朋友,而按着现在的情况,赛里斯短时间内也不会在爱情方面开窍。格拉利什不贪图对方的爱情,只是希望能做为他仅有的几个朋友,能够以这样亲密的距离留在对方的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能瞒得住多久,也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能持续多久。似乎在他和赛里斯之间,这段关系的存在与否,都只和对方有关。格拉利什成了被情绪操控着的木偶小丑,用油彩和笑容显示自己的内心与脆弱。

但我会是他最好的,也最忠诚的朋友,格拉利什告诉自己。

如果现在这里是一本爱情小说,或许格拉利什已经冲动的吻上了眼前还在熟睡中的赛里斯。但很可惜,这是现实,仅仅几杯的威士忌还不足以让他丧失理智,而赛里斯也不该这样被对待。

即使有一天,他有机会能去吻他,那也一定是在赛里斯本人清醒且同意的情况下。就像格拉利什接受不了会有人趁虚而入偷吻熟睡过去的赛里斯,连他也不行。

他尽可能地放轻自己的动作,但从小到大生活都拮据的格拉利什自然拥有不了一双太柔软的双手。赛里斯能察觉到他手上那些粗糙的印记划过眼角时带来的震颤感,他一时之间想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对方珍视的情绪顺着动作传递而来,赛里斯知道也相信格拉利什不会伤害他,他只想弄清楚对方真实的想法。

格拉利什也不知晓自己为何会不受控制地抚上赛里斯的眼角,或许是每一次对视时,他都在能在对方的双眸中瞧见自己的身影,但他的眼底一片清明,不像格拉利什,早就没了对视的勇气,生怕赛里斯能从他的眼中瞧到些许的不对劲。

格拉利什很快就停止了动作,他给赛里斯捻好被角,有担心被子太厚,对方半夜可能会踢开被子着凉,走去中央空调的主控区调低了温度。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喝醉之后的赛里斯体温要比平常略高一些,盖上被子后本来就有些燥热,他也担心自己会感冒,想着忍耐一下算了。

适宜的温度,还有柔软的床铺,今天忙了一整天,精神几乎没怎么放松过的赛里斯很快就在这种安宁的氛围中沉沉睡去。酒精让他没那么快的清醒,但也带来了不错的睡眠质量。格拉利什关掉了屋内的大灯还有床头柜的夜灯,尽管那些夜灯灯光昏暗,但格拉利什还是希望忙碌了一整个赛季的赛里斯能够好好的,不被打扰的睡上一觉。

他换上了酒店的拖鞋,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格拉利什放轻脚步,来到了窗边。白日里热闹至极的体育馆里此刻一片漆黑,从高处望下去,格拉利什有些恍惚。几个小时前,他还在看台上,注视着赛里斯在赛场上大放光彩,而他只得在一切结束后送上一束鲜花,祝贺他的胜利。几个小时后,他没有回到拥挤的青年旅舍,只背着仅有的一个背包,和赛里斯呆在一个房间里。

旁边的小几上是那束有些蔫了的向日葵,酒店的侍者非常贴心的没有扔掉它,而是特地送到了提前定好的房间之中。格拉利什看着玻璃窗上反射出的花束倒影,又想起自己定好的,如今却空着的床位。他不该在这里的,他应该在那张窄小的床铺上,不,他不该在斯德哥尔摩的,他应该在伯明翰。但他还是来了,就像他曾想过的那样,来到了赛里斯身边。

酒店的工作人员没有考虑过赛里斯会出现室友的情况,况且毕竟这些英超球员就算有室友,也不会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所以这是一间非常舒适的,只有一张大床的套房。格拉利什知道床的尺寸足够他和赛里斯泾渭分明,但或许是胆怯,让他没有和对方同床共枕的勇气。

爱情就是会让普通的事情变得特殊,简单的状况变得麻烦的存在。格拉利什敢保证,今天换成是拉什福德在这里,对方绝对不会考虑这些,直接扯了被子就睡觉,因为他坦坦荡荡。

或许他该庆幸,赛里斯对情绪的迟钝让他还得以拙劣地掩盖自己的爱意。就像此刻的斯德哥尔摩,街道上空无一人,繁华被白天所带走,只留下他在夜晚孤独地舔舐爱意。

格拉利什关上了卫生间有些厚重的木门,从包里拿出来了睡衣,想去冲个澡睡觉。但显然这次出门时他拿的睡衣有些旧了,格拉利什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拿上更好的那套,但转念一想,他也没有什么体面的睡衣。他迟疑了片刻,将睡衣塞到了背包地下,拿过一旁挂好的睡袍。

不算温热的水打在脸上,格拉利什找不到那残存的醉意,却还是难以清醒。他走出卫生间,站着散了散水汽。借着卫生间透出的灯光,他看到了赛里斯,对方就像他安顿好他时那样,被被子包裹着,依旧熟睡着。

即使酒店准备的套房很是宽敞,但走到床边的距离也就短短几步而已。格拉利什紧抿着嘴唇,来到床的另一侧。他在床边坐下,却没急着继续。

怔愣了片刻后,格拉利什小心翼翼的掀起这半边的被子,他的耳边是无法忽视的心跳声,是爱意在肆无忌惮彰显自己的存在。

穿着睡袍睡觉其实并不是很舒服,至少格拉利什更习惯自己那身纯棉的睡衣。可惜那套购买于高中时期的睡衣尺寸早就有些不太合适了,更别提它洗得发白的底色和松垮至极的领口。但幸好,床很舒服,被窝也是。格拉利什用自己最轻的动作翻了个身,放纵自己面对着赛里斯。对方平仰在床上,精致的五官在黑夜之中难以辨认。格拉利什悄悄的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耳朵已经红了,但这个夜晚,他幸运至极。

他睡在了赛里斯身边,也不会被发现自己红透了的耳朵。静悄悄地享受这次难得的安宁,和赛里斯一起。

第二天的阳光透过纱帘时,赛里斯先一步的醒来了。他手撑在背后,半坐起来,宿醉后的头痛也随之而至。赛里斯蹙着眉头揉了揉鼻梁,睁眼之后,余光却瞧见了一旁格拉利什还在睡梦中的身影。

格拉利什的睡相舒适算不上太好,被子草草的盖在身上,睡袍的领口早就在多次的翻身后松散开来,他一条腿伸出被子外,抱住被子的一边睡的肆无忌惮,枕头也没枕在脑下,孤零零的在一旁。

赛里斯很快就梳洗好了,原本还有些迷茫的神智也清醒过来。他眼神复杂的看向床上还在熟睡中的格拉利什,他相信自己的记忆绝不会出错,昨晚喝醉后发生的一切不可能是他醉酒之后的臆想。那绝不是梦,而是切实发生了的。

在一次思考了一遍的赛里斯下了结论,但却实在看不出来对方的想法。即使对情绪的感知再不敏感,赛里斯也知道格拉利什那一系列的动作绝非一个正常友人会作出的。至少拉什福德绝不会在他熟睡之际那样轻柔的摩挲他的眉眼。

赛里斯抬手,指尖触碰到了昨晚那个被轻抚过的部位,他的指腹柔软至极,和昨夜的感觉并不相似。那实在是个有些过于亲密的举动,赛里斯的眼底满是晦涩。

排除一切的错误答案后,唯一一个剩下的不可能就是最终的结果。如果没猜错的话,格拉利什喜欢他。

这个答案出现在脑海中后,赛里斯首先是觉得荒谬且不可思议。毕竟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格拉利什还是谈过恋爱的,他可以肯定对方不是个同性恋。但这一刻,除了这个答案,其他的一切结论都无法说服赛里斯。

以往经历中的种种破绽出现在赛里斯的回忆里,他按照正常人的行为案例分析过后,得到的答案就是最难以预料的那个。赛里斯的眼神对焦在小几上不再新鲜的向日葵花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向日葵除了有庆祝胜利的意味,它的花语更是,沉默的爱。

如果昨晚赛里斯再多喝几杯,可能他也无法发现这件事。但他分析得出来对方动作中的轻柔与珍惜,更别提赛里斯从来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说不上厌恶反感,但也绝对算不上开心,赛里斯只觉得对方的这份情感麻烦至极。于他而言格拉利什的确是为数不多的,纯粹的好友。他们之间毫无利益纠葛,自然也就不会牵扯到其他因素。如今的赛里斯绝对算不上不近人情,而这也就意味着他需要所谓的友情。

而且格拉利什的性格的确是他比较乐意相处的,尽管对方不是很聪明,也似乎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但他真诚,友善,而且乐观。或许以前的赛里斯会毫不留情的选择当断即断,但开始融入社会的赛里斯自然不会如此草率的处理这一段关系,对于格拉利什,他还是有几分迟疑。

赛里斯捏了捏鼻梁,倒是有些羡慕如今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格拉利什。他自顾自的喜欢倒是乐得轻松,但处理关系的难题却给到了他身上。想到对方昨天晚上幸苦的把他安顿在床上,赛里斯也只得宽容几分,无奈至极的出了口气。

坐在床边的赛里斯闹出的动静不算太大,但刺眼的阳光却还是叫醒了睡前还在伤春悲秋但依旧睡得很香的格拉利什。赛里斯就看着对方在床上又翻了次身,喉咙里还发出了一阵呻吟声,一只手还挠了挠露在外面的胸膛,随即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