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皇云萧往左丞渊身边移了移,又指了指酒坛:“慢慢喝,一口一口,不要急。”
左丞渊按照指示,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终是没再闹出刚才的场景。
喝的多了,原本尝起来有些古怪的味道,竟也能品出一丝丝香味与无法言明的妙意。有些微醉的左丞渊,非常诚实的将自己的感受告诉了和他一起倒在瓦片上的少年。
“我没骗你吧……?”司皇云萧颇有些自得。
“嗯,你没骗我。”左丞渊认真道。
“呵呵……”不由得便笑出声来,司皇云萧心里原先对左丞渊的评价由不错升级到了很不错。
于是大半夜,便在两人躺在房顶吹着冷风喝着酒吃着小菜过去了。
待宫内四更声响起,司皇云萧眯了眯眼,对一旁有了几分醉意,正在揉眼睛的左丞渊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崇瑞殿去罢。”
“啊?”一时间左丞渊没反应过来。
“……记得回去首先洗个澡。唔,这样他们就发现不了你喝酒了。”司皇云萧站起身来,伸展四肢,边整衣袍边道,见眼前的人没声音,又补充道:“这法子我用了好多次了,保证管用!”
左丞渊这才真正清醒过来,垂头答了一声是。
“好了。我也得快回去了……再见了,左丞渊。”司皇云萧笑笑,然后轻巧的几个纵身,已跃下房顶,朝着一处走去。
左丞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慢慢升上几丝不舍。这个时候,他竟一点也想不起左曼庭等他的身影,满脑子都是司皇云萧一夜来的一颦一笑。
“啊――对了!”已经走远的人忽的又一个折回,快速奔回,仰头望着屋顶上的人,“这个给你!”说着,从自己腰间取下一个东西,扬手用力,一道漂亮的弧线划过,东西落到了左丞渊手中。
……是一块令牌,背面阴刻着一个萧字。
“你来找我时,用这个当做凭证,绝没人敢拦你……”司皇云萧加大了声音,“记得,我住在景和宫!”
“若还找不到,就说我的名字!记住了么――”最后一声,司皇云萧扯着嗓子道。
“我记住了。”左丞渊点点头,将手中令牌捏的紧紧。
“呵呵……那好,我们改日再见!”说罢,司皇云萧朝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再次疾奔起来,不久就消失在重重宫殿之中。
左丞渊拿着令牌,低头凝视。
许久,一阵冷风吹来,他回过神来,打了个颤,最后小心的把令牌收在怀里,这才下了屋顶,带着那人扔在屋顶的酒坛玉盘食盒。
回到崇瑞殿时,大臣们都散的差不多了。左曼庭坐在原位,看着左丞渊归来,才不着痕迹的轻叹了口气,起身拉着儿子的手,出宫回家。
回家后不到四日,左丞渊就生了一场病。待他病好之时,四月已经过去。
同年五月,左家谋逆,三百多人在不到半月时间内便纷纷散命。这其中,便包括左曼庭。
而左家独子左丞渊,被左曼庭的好友,也是他的师傅秘密带出玄朱。
待他清醒后,已经远在宛中。他哭晕在左曼庭灵位之前,手中紧紧握着一块令牌。
――那好,我们改日再见。
左丞渊没想到,那一日的改日,竟是十五年的时光。
「萧公子,许大哥为人,江湖无人不知,想必这其中定有误会,不如大家一起坐下喝杯酒,谈谈如何?」
只一眼,他已认出来人。小雨淅沥而下,对面的青年俊美无双,一柄长剑寒光四射,看向他的眼眸,冰冷无情。
再次见面之时,他是安无。
第86章 尸体
玄朱城内,银装素裹,风雪已停。辽阔天际上,久违多日的太阳终于在阴云后现出身影,厚厚的积雪也开始融化,汇成一股股溪流缓缓汇入城内的地下水道。
二十五日寅时,天色微微亮,玄朱外城,有客居刚刚开门营业。穿着厚实棉袄的男人们拿着铲子和扫帚清扫积雪,小二们端着脸盆挨个擦净一楼大厅内的桌子,后门处停着几辆架满蔬菜瓜果的架子车,厨房帮佣的人不停进出搬运……
任秋推开紧闭的窗户,清新的空气涌入室内。他微微眯眼,望着初升的红日,伸了个懒腰:“呦――少爷,今个是个晴天呢!”
少年嗓音清脆明亮,含着满满的兴奋愉快。
另一个服侍着床边青年穿衣的少年听闻皱了皱眉:“晴天就晴天,你这么兴奋作甚?让别人听去,倒以为我任家小厮都和你一般水平了。”
“总比那一大清早就冷着张死人脸的家伙强!”任秋回视嘟嘴反击。
弯着腰正给青年系上玉带的任赫手中动作一滞,然后朝窗边侧过头来,几乎可是说是凶狠的说道:“家伙是你这小子叫的么?――叫赫哥!”
“切……”任秋不屑的撇撇嘴,连连摇头,忽然目光落到青年身上,双眼一亮,顿时和同伴斗嘴的念头便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几步跑到青年身前,大眼带着希冀的光芒直直看过去:“少爷,早饭想吃什么?”
一直静静听着两人拌嘴的青年闻言轻笑一声,缓缓抬头。
如玉温润。这是人们看到他第一眼时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词。
如墨黑发一丝不苟的被青玉冠束起,白皙的肌肤如上好羊脂玉温润剔透,一双春水般的双眸沉静清澈,带着浅浅的笑意与几分宠溺看向任秋,勾了勾唇,打趣道:“终于想起我了,嗯?”
“少爷……”任秋扁扁嘴,拉长语调,小脸一皱,一副啜然欲泣的模样。
“哼。”旁边的任赫不屑他的行为,低哼了一声。
“少爷……”大大的双眼里染上湿意。
下一刻,却又飞快的在自认任宗锦看不到的地方对任赫吐舌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