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叼着煎饼,一手拿着快溢出的豆浆,腋下夹着新出的报纸,张队撅着屁股在口袋里摸索着车钥匙。三下五除二干掉早饭,双腿蹬了蹬,便把脱了鞋的脚丫子架在窗户上,报纸朝脸上一盖,他又睡了过去。
停车场很安静,四面通风,倒也觉得惬意,比起办公室时不时失效的空调,着实好太多。
毕竟心里惦记着事儿,张队这觉睡的并不安稳,脑海里不断徘徊着录音里的声音,他烦躁的扭动身体,似乎怎么睡都睡的不舒服。所以闹钟还没响,就在有人开着车驶入停车场时醒了过来,扒开盖在脸上的报纸,他砸吧着嘴,不舒服的叹气。
又赖了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他拎起放在后座的梳洗包,跑到负一楼的洗手间,简单打理了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便打着哈欠准备坐电梯回办公室。
刑侦大队的办公室外围了一群人,明明到点该上班了,却没一个人肯进去。河马用肘部顶了顶站旁边的猴子,“诶,我听说头儿昨天没回去,你猜是不是他?”
搓搓自己敏感的鼻子,猴子也有点迟疑,“应该不会吧?现在可是夏天!应该不会不洗脚吧……”
“不会什么?”喷着香水盖味儿的张队没听到前面,就奇怪怎么没人进去,疑惑的插嘴。
瞧见正主来了,猴子立马闭嘴,站的笔直,高呼:“头儿!”惊的其余人相互看了几眼,尴尬的抿着嘴。他见状换了副嘴脸,讨巧的答道:“没事没事,这不是冷气坏了吗,怕热……怕热……”
张队还没说什么,心虚的河马也应和道:“对对对,怕热怕热!”还不忘傻笑。
没在理会他们,心里咒骂了句“娇气”,张队就率先走进办公室,刚踏进去,也不禁皱眉,“你们谁大清八早的吃臭豆腐了?这都什么味儿!”
大家伙儿都被训的一愣一愣的,河马是个傻大个儿,肠子直,想都没想就接了话,“不是您吗?”
“放屁!”
他挥动着手臂驱赶到处飞的苍蝇,看了看丢满杂物的垃圾篓,“平时让你们走的时候顺便把垃圾带走,看看办公室都成什么样了?”转头,见人还是没进来,火气更大,“都TM傻站着干嘛?几点了?不知道上班?回头都算你们旷工!”
一群人缩了缩脖子,左右望了望,稀稀拉拉的都跑到自己位置上坐下,河马跟猴子则去开窗户。
而张队就像宿管大叔似的,板着个脸,任劳任怨的捡着垃圾。越往后走苍蝇越多,杀虫剂都不够喷的,找到罪魁祸首后,他气的直抖。
那是一个布满苍蝇的纸盒,折射着绿光的苍蝇,成群结队的围拢在一起,铺满了整个盒子表面,少说也有数百只。憋着气,他往上面喷了半分钟的杀虫剂才抽出一张纸抓了起来。
“这特么是谁吃剩的?赶紧给我死过来拿走!”
“别动!”猴子脸色煞白的张开双臂,小心翼翼往前挪动,目不转睛的盯着莫名其妙的张队,“头儿,别动,千万别动。”
河马在看清东西之后掉头就跑,其余人纷纷起身往门外跑去。心底发毛的张队皱着眉,有些慌张的吼道:“到底是什么情况?逗我玩吗?”他越想越觉得是在开他玩笑,想着就想放下东西,一看究竟。
“不!别动!”猴子见他有动的迹象,尖叫出声,音都破了。
“……”
一滴汗从他额头滑落,张队紧张的吞咽口水,他看见一些熟悉的人从门口涌进来,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是长时间的悬空姿势导致他肌肉紧张,有着快要抽筋的架势,猴子想要靠过来被举着盾牌的警员拖了回去。
帽子都没来得及戴上的警长站在警戒线后面急切的鼓励着张队,防爆组的警员把所有人都给驱散开,他们穿着厚重的衣服,笨拙的站到张力面前。通过盾牌的折射,他才算看清自己手里拿着的东西。
堆积着苍蝇尸体的纸盒里,摆放着一颗头颅,嘴里塞着一个定时炸弹。时间没有开始运转,但是就写着三的数字,可能是三小时、十分钟,也可能是三秒。
见惯生死无常的张队,喘着粗气,心里想着很多事情,不过他倒是确定了一点。
他怕死。
“张队,一会儿我们会触碰纸盒,你必须保持清醒,千万不要松手不要动,知道了吗?”隔着密封偷窥,防爆组组长提醒着气虚不稳的张队。
“……好。”
带着特殊纤维层的手套在触摸到纸盒时,他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变冷,明明是夏天,他却想发抖。组长往后伸手,同事递给他一把剪刀,在剪下去之前,他又跟张队说:“我数一二三,你立即拼尽全力往后跳,知道了吗?”
牙齿上下打颤,他勉强的答应。
“一。”
“二。”
“三。”
张队发了疯似的的往后跳,撞到后方柜子,杂七杂八的文件都掉到他身上。组长抱着没有动静的纸盒,脱下闷的要死的头罩,朝门外喊道:“没事,假的。”
嘭
一声巨响后,张队的思绪就剩下火光,痛苦的喊叫,血腥味。
第0033章 致幻
“啊!”
惊坐而起,张队冷汗直冒的东张西望,四周安静的可怕,并且没有一丝灯光。他掀开被子就想下床,却直接倒在地上。
“腿?我的腿呢?”他惊慌失措的在自己下肢摸索着,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记忆排山倒海而来,他想起了之前的一幕幕,炸。弹、爆。炸、防爆组组长、人头……承受不住的张队抓着头发,歇斯底里的惨叫。
隔着无菌玻璃的警长问向身边的医生,“他为什么还不醒?”
查看着早上才记录出的数值,医生冷静的答道:“病人吸收到不少有毒气体,目前生命体征还算正常,可能过两天就会醒来,问题不大。”
似乎是得到了安慰,警长冷峻的脸色有所缓解,他疲惫的叹气,目不转睛的望着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张队,心里暗自为他加油,挺过去啊,混小子!
距离上次袭警事件已经过去了一周,监控组的成员通过调取监控查到了尸体是通过排风扇,以钓鱼的一种姿势摆放到桌上的。
而放在尸体口腔内的是个带有毒气的小型炸。弹,并不具备威慑力,充其量算是个炮仗,只是携带的毒气似乎是很多毒品融合到一起的新型毒物。
防爆组成员安置在隔离间,不停抽取着血清做化验,只有张队至今昏迷不醒。
“你是谁?”
“我就是你啊。”
“我是个废人,你不是,你到底是谁?”张队凄厉的质问着面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