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停在街口更迭,苏韫被他活生逐下来,半句话呛不出。换了车,苏韫觉得轻松多了,至少身侧没坐着豺狼虎豹,连呼吸都要端一端,然,接下来到了美塞她才知道,陆熠那副莫变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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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谷·陆军总部
车牌核验,通行证上报,关卡层层打开,车入了大楼,依旧是普诺接见,他站在台阶前,见车停下,小跑上前打开车门邀人下车,敬军礼。
他瞧眼陆熠,平常一身周正,今天破天荒,来了总部开会也没穿正装,反倒松松散散一身休闲,察觉普诺视线,陆熠脚步停下,问他有事?普诺急忙摇头,笑着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您今天一身派头很休闲。”
陆熠莫名看他一眼,抿抿唇,走进大楼。
会议室,敲门声响沉沉响动。
“进。”
木板才刷新漆,踏着脚步声清晰极了,背身,萨普瓦脱了外套,半个身子靠在会议桌前,手里交替查看文件,闻声,没有立马抬头,直到脚步声近在身后才懒懒掀眼皮看他,“人就这么死了?”
文件往桌面一丢,萨普瓦直切话题,
陆熠缄默,萨普瓦言下之意明显,问责,不过也有意思,早在先前的命令里,萨普瓦暗混的意思便是让他看着办处理,好一个看着办,拿他做刀口,手起刀落处理干净,临了,借他失职一责将事情压过。
他低了低眉道:“抱歉,行动中出现了意外,我们所追压的船只遭到人负隅顽抗,情况不佳下,不得已才开枪自保。”
到这,陆熠一脸的顶责歉意,给了萨普瓦想要的答案。
萨普瓦哈哈笑了两声,摁住他肩膀:“你做的很好,让你亲自出马我怎么会不放心?不用担心,这次我不但不问责,还要给你颁发嘉奖令,不仅奖你追缉任务成功,还得犒劳你在此次与警署联合暗线里立的功。”
“谢谢司令,这是份内的事。”
“哎,跟我还客气什么”萨普瓦觉得他谦逊过头,不满意,“你办事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别总卡着,等过这阵子过了,清扫行动和军演出结果,到时候名正言顺打报告升迁受衔,我也算不浪费手下一位良将,你说是不是?”
“是。”陆熠领命。
萨普瓦走到柜口上,替他倒了杯茶水,两人坐在一排,他笑眯眼,从抽屉拿了包烟抽出一支递过:“抽一根。”
陆熠谢了声接过,打火机点两支烟,吐了口雾,萨普瓦问他要东西,陆熠眼底暗了暗,然后笑,将公文包中的密码匣取出,摆在萨普瓦面前。
拆开,黑色的锁扣足足几层,覆盖一层表面还有层按键数值,萨普瓦皱眉:“这是什么?”
“自毁装置。拿到东西的第一时间,就有技术人员勘测过,匣子外层绑定了一圈自毁装置,一旦密码有误,或是核心部位被强制破开,那么焊死在核心部位的撞针会直接破裂,爆炸装置直接启动。”陆熠看着他。
“自毁装置?”萨普瓦手僵住,抬头,“密码多久能够破译?”
陆熠摇摇头,“不好说,设置的锁扣机关不止只有一层,经过测试,只有3次机会”他淡声,“还剩最后一次。”
于拿到东西后,陆熠便派最顶尖的密码破译专家团队以及爆破专家研究,可惜得到效果不显著,一来自毁装置是与密码锁定,次数有限,二来锁定的密码参杂太多信息,若要猜,也只有三次机会,导致根本无法排除实验,形成无解的疙瘩。
“一点办法都没有?”萨普瓦皱眉。
陆熠隐去一丝晦意,“短时间内是无法破译。”
“那这东西跟块破铁有什么区别?”萨普瓦扔在桌面。
他要的就是能在选举之前得到名单匣的助力,让政党大乱,现在一切泡汤。他掐了烟,“纳瓦回国投案的事情,一审结果出来了,他吐出不少东西,名单匣的事情接壤的外政党客都被圈出,记录案本调查,现在有不少人知道,人心惶惶地,恐怕接下来会有大动作,你留心情况。”
“纳瓦?”陆熠蹙了蹙眉,他倒是忘了这回事,流亡海外多年的纳瓦突兀回国投案,放着潇洒日子不过跑去坐牢,显然有问题,原因几乎摆在明面上,有人在威胁,能主动吐出名单匣更证实这一点,有人着急了。
“他人在哪。”
“人被秘密关押在曼谷总监,目前审讯的情况没透露出去,透露出去了,他还能活几天?只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王室盖章手谕,人不好转移视线,出任何问题,谁都脱不了干系。”
“他活不过选举结束。”陆熠忽然沉了声。
萨普扭头看他,就见陆熠继续说:“名单匣的事情已经暴露,木汶死了,纳瓦是如今唯一吐出有关信息的活人,倘若我们不快一步动手,恐怕‘意外’会突然发生。”
他所言不假,萨普瓦整个人僵了僵,然后笑:“你以为我不知道?问题是现在拿不到手谕只能再延迟一段时间出手,至少不能在这个关口留下把柄,到时候纳瓦不明不白死在咱们手上,谁论责?”
两人争执不下,一时间气氛诡异僵硬,最后,陆熠起身,默认萨普瓦的话。
毕竟谁也不想承担这众目睽睽之下的“前总理”出事。
0055 吓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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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塞军营·审讯室
回到美塞已经不知多久,苏韫一下车被客客气气请到个地方,说是客气,脑袋架上两把枪,越走,她越觉不对劲,方向朝着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苏韫下意识要跑,身后铁门嘭地一声关上,她死死攥着铁架宣泄不满,站岗的哨兵却面无表情对她。
带她进来的小士兵拿枪杵了杵,毫不客气赶人:“走吧,别让我请。”
而后,她被关在最里间的黑屋子,没开灯,连窗户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甚至不是禁闭室,是坐在铁板凳戴镣铐的审讯室,一关,整整半天,没有钟表,手上锁着镣铐,与犯人无异,苏韫简直要疯了,脑袋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地上吱吱的动物叫声,隐约还能听见不知哪里传来的发怒嘶吼。
黑暗里,苏韫连哭都不敢,整个眼睛是空洞的,只觉好冷,好冰。
她不清楚陆熠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许是给她的惩罚教训,然每一句说出去的话,只有空荡的回音。
时间嘀嗒流逝,苏韫觉得漫长如世纪,终于听见脚步声走近,铁门外传来咔哒的开锁声,她下意识警惕,门吱呀一声如同鬼魅作响,听得骇人极了,下一瞬,灯打开。
刺眼的光线让苏韫一时受不住,想举起遮目的手被镣铐困住,堪堪停在下巴,她眯住眼,缓了好久才慢慢看清接近的一双腿。
往上,是张漂亮清秀的脸,身上穿着笔挺一身军衣,外套混不吝搭在肩上恰好遮住袖口的徽章,越看,越觉得熟悉。
尤金攥着皮带在审讯椅上恶狠狠抽了一鞭,眼神狠戾,吓得苏韫瞳孔骤然收缩。
她想起来了,是那天华南蓬寺外的警卫。稳了稳心绪,苏韫直挺看他:“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要见陆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