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狼籍来不及收拾,他无所谓地踹开碎片,连衣服都懒得换,扯扯衣领大剌坐在沙发上,怎么都赶不走心头的郁闷。

他一言不发看着手中托举的一枚粉橙钻石,自嘲一笑。

花了大价钱,第一次托关系在最短时间拿一颗粉橙钻,就为了能博个笑脸,结果连送出去的机会都没有。有句话叫自作多情,大概就是形容现在的情况。

陆熠、陆熠,你还真是,够愚钝。

他闭眼,仰头躺在沙发上修神。垂腕,手里捞着那份送不出去的钻石。

房间内的人同样不平静。苏韫吸了吸气,无助地靠在门上滑落,埋头,抱着双膝冷静。

一整个晚上,楼下的男人没有回房间,只听见了汽车的驱动声,随后再次恢复平静,只剩下阿贝麽呀哟收拾屋子的声音。

0315 珠宝

她起了个早,其实是根本没睡稳。

苏韫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时而惊醒,时而冒冷汗,每每回旋到陆熠那张脸时,他总恨不得掐死她。

很不幸,苏韫在梦里被迫尝遍了几百种死法。

阿贝麽替她熬了一早上粥,端上来时,苏韫神色恹恹没什么胃口。阿贝麽旁敲侧击想问几句,苏韫闭口不提,只说闹了个小别扭就自顾自地上楼换衣服了。

她打算出门。走到门口了,看见陈醉那张生无可恋的脸,脑子忽然蒙住,将他看了又看,几次想张嘴,最后出口一句:“回来了?”

不是说一个星期么,左右算算,到现在也才不过五天吧?居然这么快,苏韫挺惊讶。

“嗯。”陈醉不动,站在门口像雕塑。

他没有任何想多说一句话的意思,俊脸绷着,比以往更淡漠。

也算能理解,陈醉诚然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但防不住他人狡诈,他也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女土匪,什么叫强人所难,一身清誉差点儿栽完。

算了,不计较。陈醉有些头疼。

“别挡道。”苏韫说,“我要出去。”

“苏小姐要去哪?”陈醉被拉回神,朝屋子里看了看,“二哥呢。”

哦,原来是还不知道情况,苏韫这下好办了。她莞尔一笑,陈醉莫名,她道:“我正好要去找他,一起?”

他发了讯息,陆熠一条没回,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陈醉也是刚到,问了阿贝麽人不在,这才直接在外面等着,想看看苏韫什么情况。

他犹豫几秒,“我得先回趟军营。”

尤金最近休了假,这会儿估计也不好受,陈醉是想回去看看,顺便善后那些牺牲的兄弟事宜。

“没关系,我等你。”苏韫很是善解人意。

吵了那么一出,她知道自己出去是没戏了,跟着陈醉就不一样,光明正大出去。

陈醉思忖两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最后被苏韫牵着鼻子走,直接就上了车。

车一开出美塞,不等开进军营,苏韫变卦了,直说要下车。

陈醉:“苏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苏韫很无辜,“我就不陪你了,在外面也是一样的。”

其实苏韫压根不用费这出,陆熠并没有限制她的人生自由,大约也是给她个台阶,等着去认错。

陈醉点头,下了车吩咐警卫跟随后,自己进了军营。

拉差达慕拳场

考山路外停着辆军牌车。今天周四,拳场最精彩热闹的时候,满场几乎坐满了人。

硕大的记时钟表跳动,象征拳王荣耀的金腰带高高挂起,引人诱惑。台上拳手到中场休息的时候,汗水、燥热、欢呼声、嘘声,场上的拳手,身材热辣的举牌小姐交替,暧昧地朝观众台飞吻,一时间,台下的躁动声此起彼伏。

看台上的观众高喊着台上拳手的名字。佩善是今年夺得金腰带的拳王,精准的防守反击和灵活步伐将对手打得当场趴地毁容,因此而一战成名。

男人咬着嘴套,猛灌水浇灭身上的燥热。

二层隔断的VIP看台,迪普希饶有兴致地品酒观看,时不时点评几句。

这拳场1945年建的,王室系统管辖,迪普希没别的爱好,喜欢打拳,看拳赛,在德国时也是如此。佩善是他买下的种子选手,今年大放异彩,对面是牙买加拳王,摆在最热闹的周四,全场看点十足,几乎爆满。

陆熠没兴趣,也没心情,来了全场坐着,脸色发沉。十足要杀人的作态。

迪普希哂笑,推杯换盏朝他一举,“怎么了,不高兴?要不下去打一场?”

陆熠面无表情,谢绝了好意。“我没你那闲工夫。”

迪普希没与他计较,晃了晃手指,轻声嘲讽,“瞧瞧,谁让我们陆军长折腾成这样了?让我猜一猜,又是因为女人。”

一提,陆熠脸色更差劲,眯了眯眼,“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当然不是。”迪普希没功夫跟他扯情说爱,“赛卡那边现在正准备着打持久战,你得防着点,出手之前,也别忘了收后场,我看萨普瓦不会那么容易就安定,这次说不准在算计挑你毛病。”

“那就速战速决。”陆熠不屑一顾,“戏台子都搭好了,就等人齐开唱。”

“你自己看形势。”迪普希转过头说,“这次发动暴乱,事情还是有危险性,我提醒你,别落了把柄,虽然有枢密阁那群人做文章保障,但是你也不要掉以轻心,这几天我会镇守在曼谷,一旦不对劲,会立马出面搅局。”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陆熠淡淡掀眼皮,要笑不笑的模样总让人生出股怵意,“等着看吧,到时候,泰国可就热闹了。”

说迪普希心急,其实陆熠也好不到哪去。他已经不满足于徐徐图之,所谓慈不带兵,义不行贾,再凭着念头耽误下去,陆熠就不够果断了,只有快刀斩乱麻才能彻底平去忧患。他一刻也等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