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胸腔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面容安静的苏韫,“我暗中已经把萨普瓦透露出的消息都翻了一遍,他所说的东西,可能有关于你。”
“我?”苏韫疑惑撂下茶杯。
“是。”阿水说,“曼谷儿童基金,是您当初出来的地方。”这点阿水早在接触苏韫之前就已经应要求将人摸了底,显然,陆熠比她查得会更透彻,阿水停了停,看着苏韫怔愣的神情,接着说:“当初辅佐您时,陈醉就拿出了一份资料,是有关于曼谷儿童基金十几年前的一批儿童调查身世的文件,我觉得贸然地去抽取那一批文件,大概率是跟您有关,至于为什么后来不了了之,恐怕只有陆长官知道。”
这件事情,显然萨普瓦察觉到了,又或者知道些什么,才会给出讯息。
关于她的身世?苏韫没什么记忆,也不想真的去回忆,如果有人想拿这个做文章,她断然也不会配合。
话题结尾,苏韫没有心情讨论,只想催促萨普瓦别再贻怠时机。
接下来连轴的几天,苏韫亲自去了一趟曼谷。没有直见萨普瓦。咖啡厅里,苏韫递上小费,消费单子里是签下的一串名字,微微一笑,苏韫连通小费一起递过。
服务员看着厚厚一沓小费,愣了愣,随后忍住激动感谢。
这张消费单,于两个小时后,出现在总参谋部的司令办公室桌上。
展开,娟秀的字迹上签下苏韫的名字,瞧着没什么不同,但仔细,留下了接应的暗号。
苏韫将玛塔公主的事情和盘托出,陆熠极有可能获得玛塔一方的亲政派支持,这会让他们更牢固,迪普希与玛塔虽是刚归国不久,但两人能在极短速的时间站稳脚跟必然是因为身后的拉拢势力,如今枢密阁几位重量级大臣倒戈,太子党们纷纷开始站清阵营,开始逐渐地两极分化。而如今,迪普希有恩瑟琳家族助力,更稳下军方的一枚棋,就连萨普瓦也没法阻止。
这对普南敦来说,已经足够构成威胁。
萨普瓦揉碎了纸张扔入垃圾桶,苍劲深邃的眸子泛出压迫。他亲手养出陆熠这枚狼子野心的棋,现在这枚棋站在了对立面要吃他,因为仁慈,一次次警醒,现在也到了不得不清算的时候。
于是,一通电话打入国政大厦,而一封文袋邮件,此刻加速邮寄美塞。
此时,苏韫正在回家的路上。
比苏韫更早收到的另有其人,甚至连阿水都没反应过来,陆熠已经提前回家,陈醉站在身侧,他坐在沙发上拆掉信件。
牛皮纸乱七八糟散在地上,陆熠手指夹着这张署名来自总参谋部的“化验单”单子上明明白白写着检测报告,一侧是搁置的调查文件。
苏韫有个妹妹同年进入福利院,后来因为调迁两人被迫分离,苏韫生过一场病,并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病好同年,被木汶领养离开。
这个妹妹没有那么走运,没有能找到领养的家人,一直呆在福利院直到现在,而前段时间爆发的事件里,死亡名单就正好公布了照片和名字。
阿水没有敢进门,她知道,所联系萨普瓦的消息一定已经被陆熠知道,现在苏韫的境况是致命的。
趁屋内人还没有察觉,她迅速转身,面色镇定地往院子里走。顾不得多,她立马给苏韫发去一条消息:“别。”让她别回来。
这是她跟苏韫的特殊暗号,一旦事情有任何蹊跷,苏韫能直接迅速预备反应。
收到消息时,车子已经来到清莱的快速干道,还有十几公里距离就会进入美塞,进入陆熠直辖的地盘。阿水能不顾危险地直接发消息,苏韫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同样地,苏韫也收到了萨普瓦的电话,同份的电子邮件发送到她手机里,等展开看,苏韫骇然惊住。
听筒里传来萨普瓦的声音,只有简短一句话:“这消息是陆熠查出来,我截获的,他早知道你的亲生妹妹也在船上,比所有人更早知道,还不明白吗?你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苏韫没有能消化完,电话啪地挂断。萨普瓦居然拿自己的号码打给她,连藏都不需要再藏,证明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这才意识到情况有多糟糕。
萨普瓦是想表达什么?陆熠为什么会提前一步调查她?到底有什么阴谋,而又她为什么会有一个妹妹?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苏韫痛苦地捂着脑袋。
一颗精准子弹击溃防弹窗,驾驶位上的男人倒在血泊中。接二连三的枪声冒出,血腥味冲刷人的大脑神经,苏韫双手颤抖,好不容易攥稳了手机,播下求救电话,没有人接。
前后两辆车已经停下,苏韫蹲在座位下躲避狙击手的子弹。她的大脑还没有接收完消息,整个人完全发懵。
硝烟的味道越来越重,事态愈发扩张,前后车抵挡不了那么密集的进攻,再继续呆着,她必死无疑。
苏韫慢慢爬上前座将尸体扯着贴在车窗处挡子弹,自己坐上驾驶位。车重新驱动,往美塞方向开。
枪紧随其后,这场暗杀来势汹汹,后头紧咬着三辆越野车,一副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
0246 一起
车子开在不平稳的路上,颠簸的震感让她能够暂时保持一份理智。
开不过一公里的距离,前方有车直挺开来。是,熟悉的军牌,是陆熠!
这条路并不宽敞,两辆车同时过去,极有可能擦过相撞。苏韫的车速极快,在快要撞上时,终于踩下刹车。她攥紧方向盘陡然一跳,全身发骇。
车稳稳停在路边。密集的枪声再次传来,车内的无线通讯传来阿水的声音:“苏小姐,别怕,就呆在车里别动。”
此刻,阿水脑袋抵上一把枪,陆熠脸色发寒。
十分钟后,战斗迅速了结。阿水率先下车,扫视了周围的环境,颤颤巍巍地走到苏韫乘坐的车边,劝她下来。
陆熠就站在不远处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苏韫双手扶着方向盘,脑袋完全是混沌的。她迷茫地看着阿水,却不敢下车,太多的东西还没消化完,她不知该用哪一张面孔去面对接受现在猜不透的局势。
等得不耐烦,陆熠索性自己上前敲窗。
车门被强行破开,苏韫被扯下车,她攥紧陆熠的衣服,连一句质问的话都说不出来。黝黑的瞳仁扫在她倔强的脸上,最后什么解释也没有,将人塞进自己的车里带走。
苏韫弯腰的功夫,一声枪响惊飞鸟雀,温热的血溅在她后背渗透衣服,她愣住。痛感没有传来,这不是她的血。然并没有时间考虑太多,陆熠抱着她塞进车内。
“警戒!”一声命令落下,周遭事物都开始躁动。
比刚才更密集,更迅猛的火力开始砸下。周围的灌木山上至少藏了4名狙击手以及散枪,高精准的狙击子弹轻而易举就能破开防弹车窗。
路被大批的榴弹炮砸停,炮火卷出的火焰黑烟比一侧树木还高,从美塞的飞机支援需要十分钟,高温的烧化下,局势更加恶化。
陈醉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驻扎在就近防守军营的人手,还有八分钟就能感到,然现在死伤的程度根本撑不过三分钟,转眼间,车子被打爆,前后车辆都相继发生大爆炸,震得地面都开始烧焦烟。
在谁也没注意的情况下,阿水捡了枪对准陈醉的脑袋,正开车的人手顿住,阿水命令他停下,陈醉没听,依旧往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