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听到这里，乘黄终于明白，这件事非比寻常，也许比预想中危险，整只狗都有些紧张，“您可以信任老夫的，大人。”

“嗯。”

路修满重新站起身，手执神斧，一步步朝着烂尾楼深处走去。

外围的楼板多少有些破烂，里面却很是干净，与普通服务器最大的区别，则是这些装置的功能并非只靠普通的电源网线，而是用着富有力量的内丹、仙石等物。

灵力与科技的结合，竟然铸就了这样神奇的产物，路修满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忍不住多观察了一阵，而后就抬起手，朝着最中央蛋型的能源内核摸了过去。

啪地一声，果然，他的触碰和干预被那层禁制打断。

路修满抬起斧子，轻轻一挥，禁制破裂。

机房就在这里，没有看守，说明穷奇压根不担心他的会破坏事实也确实如此，只是把这样的功能装置和网络破坏掉，根本无法彻底撼动那些app，因为大部分的能量，已经由一个个用户和照片提供了。

但是，只要从这里入手……

只要让所有接触过这个app的人，让所有对真相有印象的人，在短短的某个时刻内都接收他的影响，就能让所有人同时忘记了。

只要借助这个装置，让所有人都忘记，再破坏掉app，就好了。

路修满低声说着自己的计划，让乘黄也能听懂，好在善后时把发生的事告知特事局。

乘黄听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大人，让他们全部忘记，这份力量也太大了……而且，就算忘记，也不意味着他们手机上的app本身会一起消失。”

“是这样的。”

路修满点头，“但是我相信，如果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君玄……还有特事局的人们，一定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只要及时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会配合自己，完成接下来的，只有人类能办到的，技术层面的事。

只是让所有手机上的奇迹之眼app消失或无法启动而已，他们可以办到的。

“那么，这样巨大的能量……”

乘黄再次问道，“必须忘记的人少说也覆盖了几个城市，起码有几十万人，您要如何……”

“当然是靠它啦。”

路修满笑着说道，伪装作寻常人类的黑发瞬间变长，化作银白发丝，额头处的巨大鹿角显现，发着莹莹白光。

“您……！”

“我已经想起来了，当年的我，也是为了这样的时刻，才会义无反顾地……亲手砍下自己左边的角。”

路修满左手做诀，瞬间布阵，结界生，妖力开，浑身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无奈地笑着，

“我乃……白泽，本应通晓万物，隐居山林……若是出现在人间，便意味着朝代更替，阴阳动荡……”

神斧高高挥起，带有雷霆万钧的力道，可劈山震地，他已经准备好做出牺牲。

“我第一次现世，是因穷奇令百鬼夜行，阴阳界限模糊，不得已之下，我将一切告知君玄，让他替我将群妖的情况告知统治者，维持了人间安定。

“我第二次现世，却只是……只是闻到了甜丝丝的糖人，想装作寻常人去尝尝，没想到却中了道士的诡计，他们想让我保人类富贵安康，将我骗到牢狱阵法。

“而君玄，就是那时是守阵人。

“他将我放走了。”

路修满自言自语地说着，目光像是透过了千百年，看到了当初的青年，“他却因此被诅咒，被视为人类的叛徒……穷奇看不惯凡人如此嚣张，引发人间再次动乱，我为平定一切，决议亲手献祭一角，换人类遗忘妖邪鬼怪的存在，从此将我们视为传说，也换取……君玄能脱离诅咒，自在逍遥。”

而如今，是第三次。

“我现在已经不是白泽，不久后，就会有新的白泽降世，而我，终于可以自由了。”

曾经的路隐如今的路修满轻轻闭上眼睛，轻声道，“今日之后，就连这次在人间界经历的一切，我也会随之遗忘，乘黄，连同你一起也会被遗忘，替我和他说声抱歉吧。”

第五十九章

废墟之内, 银光乍现。

路修满单方面交代了许多‘后事’，不等阿黄再说什么，转头就以法力驱动神斧。

眨眼间, 带动雷霆万钧之力降下, 哪怕是亲手驱使, 那巨大的威压也叫路修满如临深谷，一点点低下头来。

灵光在他身上闪烁流淌着，人形很快就无法维持了, 鹿角变得更大、更加华美, 那龙首兽神的妖兽模样迅速显现，双翅也随之舒展。

像是为了压制这陡然膨胀的妖力, 那神斧也随之高悬，

只是这令人炫目的奇异景象之中, 他却始终低着头颅，银白的羽翼也随之紧绷发颤。

一旁的乘黄见状上前一步，嘴里喊着什么, 却连声音都无法传达。

“大人！”

身后，小鱼儿也突然赶来，见状惊慌地叫了起来, 一下下往乘黄身上扑着，“你快拦住他呀！看起来好疼好可怕！！”

乘黄却也跟着低伏着身子, 摇摇头，“如果是当年的老夫或许还有一拼之力，但现在就是我也……”

“那就看着大人这样哇啊！”

小鱼儿被那可怕的力道一吹, 向后连连翻滚了好几圈, 就连身上的水泡都跟着破碎, 一下子被拍在树干上。

哔

路修满忍不住地紧闭双眼, 斧刃落下，骤然与什么无比坚硬的东西碰撞，发出更加刺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