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不让你歇。”齐允说,往她手臂下面塞了个抱枕,让她趴得更舒服一些。腰塌下来微微拉伸的这个动作大概更有助于缓解疲劳,他的手放在宁瑶夕的腰上,神色平静地帮她按起来。
他做得很自然,仿佛本该如此,让大家甚至都觉得露出诧异情绪很奇怪,于是休息室里维持在了一种诡异的莫名和谐上。
只有宁瑶夕享受着他的服务,侧过脸来,以评估的视线,将齐允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眼神专注。
齐允回看她,不动声色:“怎么了?”
“我在想子洋刚才的话。”宁瑶夕深沉地说,怕他一时回忆不起来,特意提醒他,“就是找两个比你嘴甜听话的小白脸这句。”
周子洋:“……?”
怎么反射弧这么长的,他还以为逃过被齐总用眼神暗杀的一劫了呢。
“我还记得。”齐允淡定地道,看她一眼,似笑非笑。
“怎么,有打算?”
“不失为一个有趣的设想嘛。”宁瑶夕笑眼弯弯,不走心地调侃着开口,眼中充满促狭。
“以后也要服务好我知不知道?”她眉飞色舞地说,“不然本女明星就把你换掉!什么经纪人老板男朋友,一起换!身兼三份重要工作呢齐sir,你也不想失业的吧?”
面对她的嬉笑威胁,齐允注视她几秒,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无语。
“你至少先把财政大权拿到手再说。”他提醒宁瑶夕。
哦,对,这步忘了。宁瑶夕立刻补上,朝他伸出手:“来,上交!”
既然你非要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齐允双臂环胸,低头看她,神色自若地道:“对了,正巧说到这里。这个月的分成我就不给你发了,下个月也是,具体什么时候再发看情况。”
宁瑶夕愣住,大为震惊地看着他:“不是,齐sir,是你要把财政大权上交给我,不是把我的收回去啊!你听话怎么能只听半截呢?”
“不是我质疑你。”齐允冷静地说,上下打量她两眼,当场改口。
“不,我就是在质疑你。”他云淡风轻地道,神色淡然,“就你这个管账理财的水平,我怕你一番操作之后,不光把自己卖了,还会顺带连我一起打包发走,事先完全不跟我打招呼。”
宁瑶夕:“……”
“最重要的是卖不上好价钱。”齐允在她的瞪视中补充,将这个设定完善得十分有细节,“亏本生意,做一笔赔一笔。”
宁瑶夕脑回路清奇,从他的话中硬是提取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信息,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问:“所以我都把你卖了,你还只是在操心我卖得值不值?”
齐允:“……”
齐允抬手按了按额角,突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降智,于是直接跳过了她的疑问,装没听见。
“之前就想说了,你每个月拿到分成之后立刻还钱,性价比不够高。”齐允说,“那边现在也不难说话,知道你有还款能力后恨不得把你奉为座上宾。你应该和他们谈一下还款方式的,留在手里的资金流也可以做投资,这样账清得更快,也能让自己熟悉理财流程,钱生钱的回报率要高很多。”
这就是她的知识盲区了。宁瑶夕虚心听取意见,实话实话说:“你看着处理吧,我是艺术生……你之前怎么不这么处理?”
“之前太越界了。”齐允说,“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能给你相应的建议,但你听不听,采不采纳,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是那种喜欢冒险的人,我知道你没把握的话不会这么尝试。”
于是索性也就没有多提,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齐允朝她伸手,好整以暇地问她:“明白没?上交吧。”
交交交……宁瑶夕乖乖往他掌心搭了下手,以示协议成功,接受现实,垂头丧气地得出结论:“唉,果然具体情况还是要具体分析,你以后继续听齐允的话吧子洋,我是没希望罩着你了……”
表现得可怜兮兮的,也不知道做给谁看。齐允看她一眼,抽出自己的手机解锁,按了几下,将屏幕递过去。
他言简意赅:“按。”
啊?哦。宁瑶夕听他话听习惯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条件反射地依言就把手放上去,头都没抬,按完才后知后觉地纳闷,随口问:“这个……代管资金还需要按手印?这么正式啊?”
“那个不用。”齐允说,看了眼屏幕上的指纹采集结果,将手机放到她面前。
“嗯?”宁瑶夕发出一声疑问,随手拿起手机,之间落在指纹解锁的地方,锁屏一下子滑开,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眸朝齐允看去。
“公司的账目还是别动了,让专业的会计处理,留点钱给员工发工资,教唆你的周子洋也一并在内。”
齐允余光扫了周子洋一眼,周子洋眼观鼻鼻观心,脸皮够厚,若无其事。
“至于我个人财政,你随意处理。”齐允对宁瑶夕说,打开钱包看了一眼,将里面的银行卡都拿出来,一并递给她,“密码都是一样的,工作收入,理财收入,房租收入,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进项,都在这儿。”
宁瑶夕面对着这些卡,挣扎了五秒。
“我真不会管账。”她诚实地交代,但随即就盯着那些卡,更加诚实地说,“但我不想让你收回去,要不你想个办法,稍微自我管理一下,减轻我的额外负担,也避免你真被败家得什么都不剩下。”
“不用你操心这些。”齐允说,“拿着就是。我们之间肯定谈不上我养你,不过我的就是你的,这个没问题。”
吴月憋了半天,实在没憋住,羡慕地叹了口气。
“我也想找个这样的男人。”她发自内心地说,“有兄弟吗允哥,没你高也行,长得没你顺眼也行,不像你这么有钱也行,卡给我就行,我这人不怎么挑的,给个机会。”
“你们一定要在我们面前这样吗?”周子洋难以接受地说,“差不多得了,再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我红眼病要犯了!”
他恶向胆边生,走过去将宁瑶夕拖起来,没好气地说:“来化妆!本来你还有三分钟休息时间,但我单方面宣布没有了!人生赢家收收自己脸上的笑,我现在看不得这些!”
收到收到。宁瑶夕将卡从齐允手里抽走,被周子洋按到化妆镜前,配合地比了个OK的手势,被上妆时努力忍住不笑,但还是时不时就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周子洋感觉自己这妆一刻都画不下去了,秉承着敬业精神将妆面改好,心塞地赶紧撤退:“差不多了,我受创伤的心灵需要疗养一下,下次上妆之前都不要找我,我中和一下我的PH值。”
吴月好笑地看他装模作样,唱作俱佳地退回来,自己习惯性地上前,就要去检查宁瑶夕在上几场戏中有没有磕碰的暗伤,需不需要紧急处理一下。
结果刚上前走了几步,就见齐允敏锐地朝她看过来。
“我来就行。”他说。
……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吴月愣了一下,忽然间想起之前齐允注意到宁瑶夕受的伤时,总是会额外叮嘱她两句,怕她照顾得不够仔细到位,发现不了这些不动声色的暗伤。
谁又能否定这份于无声处的诊视呢。她们之前好像多少有点当局者迷,总觉得这是个感情这么内敛的人,肯定没有过任何泄露秘密的破绽与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