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皮子弹,道具血浆,有什么可避的?程临满头问号,满心吐槽,补完妆悄无声息地往那边凑了凑,饶有兴致地围观别人谈恋爱,乐在其中。
离得近了听到宁瑶夕正在抱怨:“哇疼死我了,被踩了好几脚!不过也不怪群演,这种场面确实很难控制的,本来地就不平,还要横着我的尸体,翻阅路障也不外乎如此,被踩几脚还算轻的……”
“刚才那个混乱程度,我都怕发生踩踏事故。”齐允板着脸说,拉着她四处检查,“踩到哪儿了?回去让你那个会按摩的助理按按,贴点膏药。下戏之后别说什么尸体不尸体的,不吉利。”
“你还讲究这个呢?”宁瑶夕听得直笑,顶着流血的嘴角,笑眯眯地朝他伸手,“那红包呢,准备没有?剧组准备的还没发给我呢。”
她好像本来也就是随便伸伸,因此齐允真拿出一个红包放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看起来十分震惊,使劲盯着齐允看了两眼,这才把红包拆开,从里面拿出一块小小的平安玉牌来。
宁瑶夕怔住了,有点发傻地抬眸看他。
“当演员难免有这种时候。”齐允说,“演生演死,伤筋动骨,片场意外多,戴一个可能会安心点。开过光的,虽然我不太信,不过说不定有点用呢。”
不远处围观的程临倒吸一口凉气,掏出手机在备忘录上记:「恋爱秘籍:给演员小姑娘送平安玉牌,效果惊人,一追一个准。」
还没谈?在谈了吧?程临怀疑地盯着他们,在宁瑶夕慢慢将玉牌戴上的时候给她发消息。
「恋爱进度如何?坦白从宽,老实交代。」
等他终于从整个剧组的最后一场戏中杀青出来,拿起手机,看到了宁瑶夕回给他的消息。
「报告领导,我又被攻略得更深了一些,报告完毕。」
小废物!程临对着手机屏幕啧啧半天,恨铁不成钢。
不过有人以这样珍重的态度将自己放在心上,终归是好事,可遇不可求。程临的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好半天后,给宁瑶夕又发了条消息。
「你家齐纪在哪里买的,帮我问问。」
.
宁瑶夕还没来得及私底下帮他问,半小时后两伙人就在酒店走廊里见了面。宁瑶夕就顺口当着他的面提了一嘴,说完之后突然惊讶地发现,在她的询问之中,齐允和程临的脸色都不是特别自然。
两人都不太想让这么多人知道这件事,在某方面莫名迟钝的宁瑶夕是完全没有这种意识的。总之她完成了任务,程临得到了答案,皆大欢喜。
两小时后整个剧组举行了杀青宴,所有演职人员汇聚一堂,热热闹闹地最后吃了顿饭,当做最后的道别。
下次再有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就像张依凌说的,演员这种职业,注定了总要东奔西跑,很难和谁有一段长久的关系。
宁瑶夕现在对这一点深有体会,她这四个月在剧组收获了很多真诚的友谊,和许多人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但这一顿饭过后,大家就要这么分开,短暂的相聚后很快离别,和每一个告别的时刻一样,匆匆散落天际。
好在她和齐允不是这样的关系,他们还有很长的共同的未来。宁瑶夕在微醺的醉意中想到这点就觉得开心,这种开心无法与人言明,但已然能给她无穷的力量,让她感到温暖,充满乐观。
不过在杀青这天的见面之后,很快就又是一场短暂的分别。大年二十八,宁瑶夕从秦城出发,回到申城,而在秦城的机场里,吴月、陈瑞、周子洋和团队的其他助理就都拿了过年的红包,和她纷纷道别。
“过年!回老家!带着年终奖!”陈瑞像是脱缰的野马,欢快地拖着行李,向自己的航班奔去,“感谢瑶夕!感谢允哥!感谢两位老板!感谢各位小伙伴!咱们大年初六再见!”
再见再见,再不道别你的感叹号都快溢出机场了。大家笑着和他道别,吴月笑着叹了口气。
“这傻子开心得真纯粹。”她发自内心地羡慕着,“我一想到过年回家的那些个亲戚和相亲局,多少就有点头疼了。”
谁不是呢。好几个助理也跟着感同身受地叹气,大家或喜或忧,说说笑笑,结束了长达四个月的剧组生活,回家过年。
秦城虽大,申城虽繁华,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而过年总是要回家的。
到最后坐上回申城航班的竟然只有宁瑶夕和齐允两个人。宁瑶夕在座位里坐下,转头看向一旁的齐允,他已经又在对着平板电脑,一刻都不耽误。
“你家在申城?”宁瑶夕问他,“说起来之前都没问过你呢,你和父母一起过年吗?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不是。”齐允对着电脑,头也不抬地说,“我在申城有房子,一个人住,家里没其他人。”
宁瑶夕怔了怔,盯着他消化了一会儿,才问:“……你一个人过年啊?”
“嗯。怎么了?”齐允语气平常地回应,“一个人过年犯法?”
那当然不是。宁瑶夕顿了顿,用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语气平常地说:“这么巧,我也是。”
齐允顿了顿,这次终于从屏幕上抬起头,转过脸来看她。
两人无声地对视片刻,齐允嘴唇动了动,话没说出口,先清了清嗓子。
“那你。”他说,“有什么其他安排吗,没有的话,搭伙吃个年夜饭?我反正要订,带你一个也行。”
“我是打算自己做的。”宁瑶夕摇摇头,唇角弯起。
“诚心邀请你一起吃顿饭,来不来?”
第58章
云水别馆的房子, 宁瑶夕说是搬进去大半年,实际上在颍川录了三个月综艺, 在秦城拍了四个月戏, 从盛夏到寒冬,总共也没在里面住几天。
没有人气滋养的房子,再精致也总是显得冷清。家政已经提前来打扫过, 连点多余的浮灰都没剩下。
宁瑶夕带着自己和两个大行李箱进了门,在空荡荡的家里漫无目的地转了两圈, 发自内心地觉得,也就是她现在赚得多了,不然每个月白白扔五万块在这儿,她得心疼死……
不。宁瑶夕直面内心,承认就算她现在赚得多了, 其实照样心疼得要死。穷人乍富,心态大抵如此。
不过说是不喜欢当然也是假话, 寸土寸金的申城能住这样的房子,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要是齐允听见她这番感慨, 肯定又要说, 现在觉得租金贵, 好过以后被狗仔跟进小区,或是节目组过来录节目公开社死。
他说得都有道理,宁瑶夕心里也赞同, 况且根本就说不过他, 碰到这种情况只能傻笑着东张西望,装没听见。从这个角度想, 他刚才把她送到楼下就离开倒是件好事, 这么一想, 刚才的那点分别的失落顿时被冲淡许多。
抱怨嘛,谁还没有个这样的时候了。宁瑶夕心安理得地克服了自己复杂的小情绪,继续兴致颇高地在家里乱逛,满眼新鲜。
她一个人住,往来人口简单,大平层里房间太多,只留了两间客卧以备不时之需,除了专门的衣帽间外,另腾出个房间,一并用来放鞋放包放衣服。
去年刚搬进来的时候她连行李箱都没拿,换洗衣服都是现买的。大半年过去,里面已经初步被填满了一柜子。代言品牌的礼服,日常露面的穿搭,与场合配套的鞋包首饰,女明星的衣柜像是神奇的百宝箱,宁瑶夕尽管穿过里面的不少,但打开欣赏的时候,还是感到了由衷的快乐。
代言品牌送来的美妆产品也在化妆间放了一些,还有自行购置的种种大牌产品,给她一种自己很贵的感觉。事实上也的确很贵,身处这个圈里确实花销如流水,宁瑶夕每每看到陈瑞的账务单时,都有一种恍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