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哪个、哪个湛?!”吴绶伏面白如纸,额头淌出汗来。
他猜都猜到了,还不肯死心。如果说资本是爸爸,那么湛家起码得是爷爷辈的。湛家不仅有钱,它能延续近千年的辉煌成为顶级世家,重要的是权。
在场还有好多人反应不过来,毕竟娱乐圈和真正的名流圈有壁,世家自矜身份,而湛家又是名流圈里最高不可攀的存在之一。
吴绶伏看着眼前芝兰玉树温婉端庄的女孩,心里乱糟糟的。湛家那样的人家,怎么会容许家里的孩子来做一名戏子?难道是不受宠?
这太荒唐了。
更荒唐的是,他把人得罪了!
他恨恨地瞪了明绪一眼,把人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奈何还得仰仗他说情,忍了忍,在要脸和要命之间快速做出抉择。
扑通!
竟是跪了下去:“湛小姐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戏剧化的转变,简直要把人眼球震碎了。同在一个剧组,只知道湛榆人好心善,竟然不知道她还藏着这么不为人知的厉害身份?
金主大人这一跪,浣青手足无措,膝盖一软也跪了下去。
眼前这一幕,当真是活久见。如果再让吴绶伏知道另外一个貌美的女孩子是暮城崔家长房嫡女,明导暗戳戳地想,这人得有九成会直接吓晕过去。
明家也是世家,可世家与世家不同,庶子和嫡脉也不同。所以出身不好的他才要借助两位大小姐的身份教一教吴绶伏该怎么做人。
只是这个小手段中途出了偏差,一不小心就有翻车的风险。他稳住心神,掌心捏了把汗,琢磨着该怎么哄人消气。
吴绶伏这一跪,包厢寂静如死,便是影帝之流大气都不敢喘,后悔方才没有仗义执言。
“我只说了投资,没说要把你怎样。”湛榆看他吓得不轻,淡淡道:“起来吧。”
小辈受的委屈自有家里大人来讨,这是湛家延续了多少年的规矩。过她这关容易,过爷爷那关难。
吴绶伏没想到这位千金大小姐这么好说话,擦了擦汗,感恩戴德地爬起来,很是狼狈:“所以说,这都是误会,有眼不识泰山,讲清楚就好了,对吧?”
没人理睬他,他愣是揪着浣青头发把人带起来:“说起来都怪这个贱人,是她挑事,要不然哪会闹成这样?”
浣青疼得泪在眼眶打转,湛榆捏了捏指尖:“你把她放开。”
“哦哦,对,对对对,是老吴我失礼了。”他放开浣青,对待小情人哪还有之前半分热乎劲?
“明导,投资的事就这样说定了。到时候会有人和您联系。”
明绪一派儒雅:“好的湛小姐。您忙。”
“阿溯,咱们走吧。”
崔溯冷眼看着吴绶伏,又看了看被吴绶伏好一顿教训的浣青,她笑着重新挽了湛榆胳膊:“姐姐,今晚没吃好,咱们去哪个餐厅尝尝?”
两人并肩出了包厢,这顿酒宴自然不欢而散。吴绶伏面子里子差不多丢干净了,还得防备着灭顶之灾,湛榆前脚走,他后脚离开。
入夜,湛老爷子书房桌子上多了份收购云澄集团的企划案,以及吴绶伏多年来违法乱纪的铁证。
管家不敢吱声,过了没一会,老爷子黑着脸打开手机:“这个小榆,怎么还不发微博?非要人催!”
以为他要说什么,管家被吓了一跳。知道老爷心情缓过来了,他伏低做小地问:“那吴家?”
“吴家?”老爷子没好气地吹了吹胡子:“还用得着我来说?当然是天凉吴破!”
得。老爷的网络用词用得越来越熟练了。管家抹了把汗:“好的。”
他顿了顿:“那明导……”
“明绪那个兔崽子!敢拿我宝贝孙女作刀!”湛念北啪的一声放下手机,不知想到什么,他挥了挥手,吐出一口气:“算了,都是成年人,让她处理吧。”
成年人的游戏场,该怎么玩,总不能一直听他的。阿榆有自己的决断和主见,要成长到让人仰望的高度,首先得掌握其中的规则。
不是顺应,而是掌握,甚至制定规则。这都需要时间磨练。
晚八点的暮城,夜晚凉如水。星辰交相呼应,湛榆坐在自家客厅沙发慢条斯理地剥橘子。崔溯在浴室洗澡,她打开手机,果然看到明导的未接来电和两个未接视频。
最后一瓣橘子吃到嘴里,湛榆拿了纸巾小心擦拭指节,视频通话响起,她不紧不慢地忙碌,十指擦得白净如玉,刻意等了十秒钟,对面的人看起来很执着,想来也是急了。
她迟迟不接电话,明导定会忐忑不安。湛榆定了定神,她要的就是他不安。
估摸着可以了,点开通话。
明导满有磁性的声音响彻在客厅:“湛小姐,冒昧打扰实在问心有愧。”
一句问心有愧,认下了不该用那样的方式来算计。湛榆看着视频里男人的那张脸和诚恳的眼神,她笑了笑:“明导好一招借刀杀.人。”
凝在眉目的笑罕见地是冷的。明绪短暂沉默,知道惹了她不喜。
她秉性温和欲求太少,若明绪只算计她一人,她不会恼怒,成年人利用来利用去仿佛人间常态。这样无趣的事她不会计较,甚至懒得费心。
但他不该牵连阿溯。
以前的她说不上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可现在,她讨厌这些人拿阿溯的相貌做文章,很卑鄙无耻,她嫌脏。
“湛小姐,这样其实对我们双方都好,不是吗?您掌握了话语权,我有了合心意的合伙人,能和湛小姐做利益共存体是我的荣幸。
唯一不恰当的地方在于贸然做了决定,人总要长大的,理智考虑问题才是成长的第一步。”
“我已经理智很多年了。”湛榆从秋姨手里接过一杯温度正好的红茶:“不理智的是明导,自认为能够拿捏人心,不过是君子欺之以方罢了。”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她喝了口热茶,瓷白的杯子轻轻放在茶几:“忘了告诉明导,我不是君子。”
明礼知耻端方优雅的湛小姐说自己不是君子,明导就当听听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