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个人,对卫轻蓝没什么影响,继续盘膝打坐。

山膏睁开眼睛,觉得十分无趣,这个人除了修行就是修行,可以打坐三天不动,不像床上睡的沉的那个蠢丫头有趣,若是她醒着,肯定不会一直修行。

他嘟囔,“怪不得山崩地裂,你还能救人,还能完好无损,比我主人还爱修行。”

“你主人叫什么?”卫轻蓝睁开眼睛问。

山膏见他搭理它,顿时来了精神,“我主人叫苦山之主,他可厉害了,以阵法入道。通天地乾坤,将苦山结成大阵,大阵结成那日,他就飞升了。”

卫轻蓝似乎明白了,“你是说,大阵结成那日,是他飞升之日?”

“是啊。”

“那时他是什么修为?”

“通天地,当然是集大成修为。”

卫轻蓝隐隐有些明白江离声为何失败了,“但是你可知道,你催促她得传承,她的修为,是筑基初期。距离你主人的修为,天差地别。如今通天地集大成的阵法,对她来说,受不住,几乎将她灵府摧毁,她能活着,已是万幸。”

山膏顿时呐呐,“蠢丫头太笨了,修为怎么这么差。”

卫轻蓝看着它。

山膏讪讪,不吱声了,它算是明白了,这人听不得它骂这个蠢丫头,早先面无表情看着它,是警告它,若是再骂一句,就杀了它,它丝毫不怀疑,这个人能轻而易举杀了它。

它十分不解地嘟囔,“怎么会呢?我主人说等待有缘人,她若是没有机缘,怎么会被拽进传承里?既然能得传承,又怎么会受不住?真是见鬼!”

卫轻蓝不再说话,继续打坐,但一时间,心思不定。

片刻后,他索性打住,下了石床,走出洞府,负手而立,看着遍地焦土。

山膏也起身,抖了抖身子,下颚的伤口一直不愈合,让它十分难受,跟着卫轻蓝走出洞府,看着眼前望不到尽头的焦土,它又伤心起来,“我在这里住了上万年,记得小时候,这里遍地黄棘和无条,那时也有很多兄弟姐妹,但它们后来一个个的都没挺过天劫,我是幸运,得主人庇护,帮我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天劫,如今难道是我大劫已到?”

无论是妖兽神兽灵植亦或者人道魔道鬼道,都要历劫,大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

卫轻蓝不知被它这句话触动了什么,忽然伸手,一道金光打向它,山膏一惊,奈何躲不开,只能任由被他打中,但不是想象中的他突然出手要杀它,而是它发现,他是在给它治愈伤口。

随着他灵力覆盖到它下颚,它那个不能愈合的血窟窿,竟然在慢慢愈合。

山膏又惊又喜,睁着大眼睛,看着卫轻蓝。

卫轻蓝面无表情,他本来没有治愈之术,但自从江离声帮他修复好了灵府,他发现,他便有了这个能力。

第五十二章 心大

山膏的伤被卫轻蓝治好后,欢快了不少。

发现卫轻蓝没有杀他之心,他翘着尾巴围着他转,话也多了起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丫头?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喜欢她。她太笨了,也太蠢了,你们年岁相当,但天资却相差太远,若是结成道侣,她会是你的拖累。”

卫轻蓝扭头看它,没说话。

山膏叹气,“我的主人,以前也有个道侣,他那道侣,好吃懒做,吃不了苦,天分不高还不勤勉,小小的筑基雷劫都渡不过,每次都要我主人为她挡劫,她拖累了我主人上千年,后来还是在一次渡劫中没挺过天雷,神魂皆灭了,害的我主人差点也跟着她去投胎,后来还是我主人的师父,没有办法,去了牛首山,摘了山中长的一种草,那草叫鬼草,吃了能使人忘忧,才让他忘却前尘,一心修炼,最终没了负累,终成大道。”

它说完,见卫轻蓝眼神淡淡,以为他不信,有些急,“我说的是真的。”

卫轻蓝转过头,语气淡漠,“你想多了。”

山膏小声嘟囔,“我才没想多,你不要小看我们兽类,最是五感敏锐。你对她与走了的那个男人对她不一样。”

卫轻蓝又转回眼睛,盯着它。

山膏一吓,猛地后退,很是识时务,“你若是不爱听,当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他见卫轻蓝还盯着它,扭头就跑。

卫轻蓝见他一溜烟跑远,收回视线,扯了扯嘴角,轻哂一声。

片刻后,他走回洞府,见江离声还昏睡着,他没有如往日一般,去她躺的石床上盘膝打坐,而是站在石床前,看着江离声。

昏睡的人,十分安静,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极了,但眉目并没有什么愁绪拧结,十分舒展,睡的昏沉,通过这张面相,几乎可以看到她的内心,哪怕灵府被摧毁成了千里焦土,但在她心里,仿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大约是知道有人守着她,没什么危险,所以,她睡的很是放心和安心。

这么心大的人,他平生仅见。

他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坐在了石床上,没有盘膝打坐,而是懒洋洋的,倚着石床的边沿半躺着,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串珠子,百无聊赖地捻着。

山膏跑了半日后,不知从哪里叼了一本剑谱回来,见卫轻蓝懒懒散散地躺着,无聊又闲适,它瞪大眼睛,似乎十分惊讶他竟然没修炼,而是在玩珠子,它怀疑地眨眨眼睛,难道它看错了,这人与那蠢丫头是一类人?也是个不勤勉的?不应该啊,那他这么年轻的骨龄,这么高的修为,是怎么来的?不能全靠天赋吧?

可怜它一个兽类,大脑里此时琢磨起人类的复杂来,一时间十分想不透,懵懵的。

卫轻蓝挑眉,“什么事儿?”

山膏这才惊醒自己又往他跟前凑的目的,讨好地叼着剑谱给卫轻蓝,放在他手边,“这是我主人留下的剑谱,我主人以前也是个剑修,后来为了他那道侣渡劫,才转修阵法。姓陈的那个笨蛋,宝库里的破东西他寻摸了十几样,没能拿到这本最好的。真是不识货。”

剑谱表皮泛着枯黄,看起来十分陈旧不说,还卷边破损,一看就有残缺。

山膏怕他也不识货,又连忙说:“我主人宝库里的所有东西都毁了,唯独这剑谱,被我主人下了禁制,才没被毁。能被我主人下禁制的东西,唯有两样,一样就是主人留下的传承阵法,一样便是这本剑谱了。那个姓陈的,本是我主人选中的这本剑谱的有缘人,但他太不识货了,竟然没能将它取走。”

卫轻蓝伸出两指,捏起剑谱,果然被下了禁制,不止一道,他试探地解了片刻,没解开,不由提起了兴趣,一改散漫,坐直身子,开始研究这个禁制。

山膏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嘛,它也觉得这人就该修炼,不该浪费时间。他如此天资,真不该跟那个蠢丫头一样,好好的时光,都被她爱睡觉给浪费掉了。

江离声一连睡了二十日才醒来。

她醒来后,一眼便看到靠着软枕半躺在她身侧的人,这人身子修长挺拔,模样闲适雅致,手里拿了一本剑谱,正翻开看着,随着他翻页,发出刷刷声,声响虽然很轻微,但因为洞府太安静,显得很有动静。

石床本十分宽大,因了她身边多躺了个人,便显得有些狭窄了,让醒来的她一瞬间呼吸都有些不畅。

听到她呼吸不对,卫轻蓝转过头,正对上江离声憋着呼吸睁大的眼睛,他顿了顿,神色如常,“总算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