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得及过去吗?”
放焰火的地方离拱桥看着不远,但等?两人摸索着找过去,估计焰火表演也该结束了。谢随也想到了这?点。
“是我?不好,要不将就一下就在这?里看?”谢随摇了摇栏板确认安全后,才脱了外衣铺在上面,好让冯妙瑜能倚着着休息一会。
“不冷吗?”
“我?的身子骨可要比你的硬朗许多。”谢随笑笑,又?伸手环住了冯妙瑜的肩,“这?样就不冷了。”
天上万星焰火一簇簇炸开,焰火落了,落在地上,是万家灯火煌煌,从水面上吹来的风依旧是冷的,可她心里却没有那么冷了。也许是因为有了一个愿意陪她看这?焰火与灯火的人。
“好漂亮!”冯妙瑜说。
来年,后年,在后年……愿年年岁岁都如此时此刻,与这?个人一起?,一起?看这?除夕焰火。
“是啊,”谢随也轻轻说,却没有看着天上的焰火,而是垂眸看着怀中?看焰火的人,他喃喃自语道:“真漂亮。”
冬日寒夜真的好长,焰火璀璨,却是要孤独划过漫长而又?寂寂的夜的。当?焰火升空时,是否也会觉得这?长夜冷寂?只为了那一瞬的灿烂……
又?是一道焰火砰的绽开,照亮了冯妙瑜的脸,她瞳中?流光溢彩,比烟花灿烂。却也只有一瞬。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于是更用力的搂住她。
也许是在害怕。可是在害怕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等?两人转回宅子时,夜色已深。用屋里备好的热水洗漱更衣,今晚是要守岁到天明的,两人对坐着聊了会家常,谢随起?身端了壶温热的椒柏酒过来。
往日宫中?除夕夜里也要饮酒,帝王赐群臣分岁酒,群臣起?身拜谢天恩,作诗歌颂海内升平,五谷丰登。在自家守岁喝椒柏酒倒是头一回。
“怎么给你自个是大杯,到我?就是小?杯了?”冯妙瑜看着谢随倒酒,不满道。
“太医说你不能喝酒。”
“可这?是辟邪酒啊,喝少了岂不是不吉利?”冯妙瑜强烈要求换个大杯,这?可是关乎来年福运的大事,杯子自然是越大越好。
“你少喝的那份我?替你喝,”谢随想了想说,她的身子是真的不能多喝酒的,“酒我?代你喝,福气还是你的。好不好?”
僵持许久,冯妙瑜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一壶椒柏酒热乎乎下了肚,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又?取来棋盘对弈了几局,除夕夜总是格外漫长,怎么也到不了天明,两人熬得眼里都有了血丝,谢随就说:“反正也过了子夜,去睡吧。”
冯妙瑜撑着眼皮摇摇头。
这?可是守岁夜,怎么能跑去睡觉。
“总下棋容易犯瞌睡,你陪我?去巷子里转转吧,我?看邻居家的孩子在巷子里堆雪狮子玩,我?们也去玩吧?玩雪可就不困了。”冯妙瑜野心勃勃的建议道。
于是两人换了最?厚的衣裳跑去院子里玩雪,才堆了两条狮子腿冯妙瑜就冷的受不住了,跑回温暖的屋里……还得做点什么才是。谢随又?陪着冯妙瑜摸了几把叶子牌,窗外总算透出一线微光。
吹了蜡烛,隔着一缕青烟,两人看着对面那张略显苍白?憔悴的脸,不禁失笑。
“是新的一年了。”冯妙瑜说
“新年快乐。”谢随说。
“你也是。”冯妙瑜笑着起?身,“睡觉吧不过新年的第一天就睡大觉是不是不太好?往年这?时候可得进宫拜年呢。”
“这?又?不是在盛京,管他呢。”谢随突然打横抱起?冯妙瑜,上了床。
屋外爆竹声不绝于耳。
第54章 54 春天来了。
这过?完了春节便是立春了。
虽说到了春天, 可那天气却?越发冷起来,许是倒春寒,一天里?一半天晴, 一半天阴, 还又下?了两场冷雨,院里?一地泥泞。纵使外面?天光再明朗,冻手冻脚的,冯妙瑜也不愿出门, 便蘑菇似的长在屋里?,成日不是喂喂院子里?的鸟, 就是烤火看话本子。
阿玉端着汤药进了屋,依旧是黑乎乎一大碗,只是汤药才?放在小桌上, 冯妙瑜都还没有端起来喝, 阿玉却?突然伸手就准备收碗了,神情恍恍惚惚, 梦游似的。阿玉素来认真,这么多年还是头回出岔子虽说是人,多多少少都会犯点?小错误,可放在阿玉身上就是很奇怪。
且近来她?做事总是毛手毛脚,有头没尾的,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冯妙瑜不情不愿喝了药, 当的一声, 她?把药碗放回桌上。
阿玉竟然没有一点?反应, 偏头呆呆地望着窗外在地上捡食的三两只禾雀儿。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冯妙瑜想了想,又正大光明的探手向?小桌中央那只三层的黑漆螺钿花鸟大食盒,往常这时候阿玉早该过?来一把连盒子揣走的, 冯妙瑜从第一层摸了两块金丝枣儿,甜丝丝的,去去苦味儿,她?回头见阿玉竟然还在发呆,干脆大着胆子将手伸向?第二层,第三层,蜜饯橘子,冰糖花生,松花糖……吃到肚里?胀气打了两个嗝儿,阿玉才?回过?神来,如梦初醒般,伸手
她?端起的不是药碗,是药碗旁边的青瓷大花瓶。
“阿玉,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啊。”
阿玉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大花瓶,摇摇头,赶紧放下?花瓶端起空药碗。
“你可是累了或是身子不舒服?若是这样,你和我说一声去歇着就是。” 冯妙瑜扭头瞅着阿玉,看见她?眼下?淡淡的乌青,就说。
往年过?年长公?主府里?的下?人都是轮流着休息的,今年情况特殊些,在临江过?年,人手又不足,阿玉也许是累着了。
可阿玉还是摇头。
那这人最近怎么回事,倦怠期?冯妙瑜狐疑地想。
阿玉垂着头似乎是沉思了片刻,而后突然抬头问:“公?主,假如您想让另一个人,奴婢是说假如假如您想让另一个人觉得自己好,您会怎么做?”
这竟是从阿玉嘴里?面?问出来的话?
冯妙瑜呲溜一下?坐直了身子,从头到脚从脚到头狐疑地打量起阿玉。红蓝间色裙,交领窄袖衫,淡漠的眉眼间薄施粉黛……阿玉还是那个阿玉,不是其他人假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