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你对?所有人都?这么说吧?”

“这话我只对?你一人说过,也只会对?你这样说。何况谁会觉得你不漂亮?除非他的眼睛瞎了。”

谢随想了下,又简单解释了清月桥的事?情。本就是怕她多心才没说,没想到阴差阳错,却让她更在意了。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所以?,你是怪我没有说出?来吗?我又做错了什么?”冯妙瑜尖锐道,伸手搡他,她半日水米未进实在没有多少力气,搡不开,便?用指甲挠,指甲生生断在肉里?见了血也不在乎。

谢随顾不上手臂丝溜溜的痛感,忙抓住她的手,免得她再伤到自己。

“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我会陪在你身边的。这些事?情,你若愿意说给我听我会认真听你讲。但以?后不要这样贬低自己了。那些事?情谁也没有办法预料到,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什么。真正做了坏事?的人往往不会反省不会自责。”

谢随又把她抱得更紧了些,表情很认真。

“他们不喜欢你那是他们的问题。你要多喜欢自己一点。别人怎么想我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我很庆幸自己遇到了你。冯妙瑜出?生在世上真是太好?了。”

……

林林总总哄她许久,才勉强让濒临崩溃的她平静下来。两人一起吃了顿不合时习的饭,等了大半日的小丫鬟总算有机会端上那碗本该早上就喝了的药。

温度正好?的药汤就摆在眼前,冯妙瑜没动,表情突然有些古怪。谢随便?找了个借口去院子?里?转悠半圈,等回去时药盅果然空了,只是桌边那颗半死不活的盆栽盆土也变湿了。

谢随微微皱眉。

她的身体还虚着,要好?好?调养,不喝药怎么能行?。但是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不想喝药,也有旁的法子?调养身体,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她开心,这种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

吃过东西没多久,冯妙瑜便?又犯困了,谢随看着真的她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出?屋,把榴红叫到一旁,细细叮嘱她近来要多盯着冯妙瑜,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绝不能让冯妙瑜离开人的视线。

她状态不好?,秘书?省又正是忙的时候,他不一定能天天在府里?陪她,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谢随眼下过的也很是艰难。

他空降到秘书?省,省监王大人对?他颇为照顾,本就引得好?些同僚心怀不满。如今突然高升,冯妙瑜小产时他告了七日假,这事?王大人压下来了。现在正是年?末最忙的时候,他又频繁告假。虽说该做的事?情他都?带回家做好?了,王大人也没意见,还笑着安慰他说:“我这个秘书?省省监是从三品,公主可是正一品,哪边的事?更重要,这还不清楚吗?你放心照顾公主,衙门这边我会帮你圆过去。”

但秘书?省不是王大人的一言堂,那些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同僚明里?笑着,暗地里?却使绊子?给他。脏活累活全?都?交到他手里?,挑刺,穿小鞋……手段低级,但是经久不衰。毕竟年?后这人就是五品大员了,不趁这时候踩他一脚可就没有机会了。

鸿鹄何须与燕雀之流纠缠。

何况,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日后又如何坐稳左谏大夫的位子??

谢随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就去麻烦王大人,只能过两头忙的日子?了。一边和同僚暗枪对?暗刀子?,礼尚往来,一边又忙着安抚照看冯妙瑜……好?在大半月过去,冯妙瑜的状况稳定不少,他总算能腾出?手专心找那几?位同僚好?好?算算新仇旧账。

这日午后,天气略略有些阴沉,大片浅灰的云排满天空。毫无征兆的,刘公公突然过来了。

第50章 50 长桥。

冯妙瑜才起来用了午膳, 从榴红手里接了茶漱口?。外头天气阴沉沉,吃完东西,人正懒在白兔绒披袄里昏昏沉沉, 正想着要不要睡个回笼觉, 就听?下?面有人通传说刘公公来了。冯妙瑜眨了眨眼?睛。不想见?……但躲得了初一,还?能躲了十五么,长痛不如短痛。想着,还?是忍着困意强行打起精神见?他?。

“这么冷的天, 公公怎么亲自过来了。”

刘公公依旧笑得很和煦,弯腰向冯妙瑜行了礼, 一脸关切,“您的身子如何了?可还?有大碍?”

“好多了。”冯妙瑜含糊道。

屋里烧得烘暖的炭火为?她添了层薄薄的血色,至于那苍白的底色, 刘公公猜想是她许久未出门的缘故。

看这样子应无大碍了。

“皇上十分担忧您。只是眼?下?西线战局吃紧, 您也知道的,太忙了, 实在是分身乏术,抽不出空召您入宫相见?,便差奴才过来看看,给您送些?东西过来。”

匣子一个个打开,几十年的老参,将近人拇指长的冬虫草……小匣子里多是滋补的药材, 还?有两三?个大匣子。最大的里是尊约莫一寸多高的送子观音。整块白玉雕成, 玉质温润, 慈眉善目,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也太贵重了。”

冯妙瑜微微皱眉。心里不安。若只是探望病人怎会送来这样重的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不明白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问刘公公,刘公公却?笑着说帝王的爱子之心,岂是这些?俗物能衡量的?

他?话说到这份上,帝王的心意,不收,反而是不识趣了。

冯妙瑜只能让榴红把药材等都拿去入库放好。至于那尊观音像,就且先摆在屋里。

刘公公又笑眯眯地谈起西境的情况,从西境战况说到宫中琐事,语气轻松。他?是个健谈的人,不过宫里的太监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主子高兴时陪着笑,主子悲伤时陪着哭的。冯妙瑜听?着偶尔点个头,淡淡附和上两句,榴红时不时进来添茶。刘公公好像真的只是来探望她的,聊着聊着,刘公公突然说起了仁亲王。

“说起这事,公主近来可曾见?过仁亲王殿下??”

“皇叔?最近倒没见?过他?。” 冯妙瑜摇摇头,“不过我上个月倒是和赵氏一起去宣阳坊逛了逛。怎么突然提起皇叔?”

“朔方失守,丰都也不太平,眼?下?压力?可全在夏绥了。您和赵氏关系不错,那就是说,仁亲王殿下?请命去夏绥督战一事,公主已经知道了?”

冯妙瑜一愣。

“皇叔自请去了夏绥?”

文官和武官向来水火不容,她在军中并无多少耳目,能探听?到的消息有限。仁亲王这个人闲云野鹤惯了,朝事政事这些?有多远躲多远,从来不问的,如今怎会突然跑去夏绥督战,蹚进这摊洪水里。

冯妙瑜直起身子,喝了口?茶,“真是奇怪了。”

“谁说不是呢?”刘公公顿了顿,“都说他?们夫妻鹣鲽情深,无话不说的,您和仁亲王妃关系好,奴才还?以为?您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呢。她竟什么都没有和您说吗。”

冯妙瑜从他?话里听?出了几分不对劲。

“刘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御前的红人,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奴才。奴才背后是有主子的,奴才的话,背后也是有主子的。

“仁亲王殿下?突然请命督战,皇上也很吃惊。这种事总不可能是头脑一热就拍拍屁股说去就去了吧?仁亲王妃可能知道些?什么,毕竟他?们夫妻情深您又和仁亲王妃关系不错,不是吗?”

“父皇的意思是,让我从赵氏那里打听?皇叔请命督战的缘由?”冯妙瑜突然扶着额头低低笑出了声?。原是为?了这个来的啊,就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嘲讽道:“既然您是为?了说这个来的,那早说就是,何必这样拐弯抹角,浪费彼此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