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知道,甚至她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极有可能是他在背后一手操纵的。
谢随从旁拿起?一叠地契, 连带着几大张银票递给翠珠, “这?是翠珠姑娘的东西, 还有我答应了你?的。”
“这?是封口费,还是卖身?钱?”
翠珠闭了闭眼。本以为他是个冤大头,却不想撞上了铁板。如今她的经济命脉连带着小辫子都被他捏在手心里, 她还有得选吗?
“谢大人?想让我做什么?”翠珠道。
“放心,并非难事。”谢随说,“你?是公主的身?边人?,日?后公主那里有什么事情,她见了什么人?,都说了什么话,你?事无巨细都汇报给我即可就像你?之前给皇后娘娘做的那样。”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翠珠捏着那一大沓价值万金的纸,只觉得沉重无比。
“谢大人?可真是好算计......奴婢哪里敢说个不字出来呢。”
这?个时候那小厮提着茶壶回?来了,翠珠满肚子的火没地方撒,便狠狠瞪那小厮一眼,沉着脸行了个礼下去?了。
又在书房里处理一会儿公事,谢随才回?了听?荷轩。
听?荷轩内灯火通明,屋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毛茸茸的坐垫,奇怪形状的布团……谢随抬手拿过一物。
金线串了剔透的琉璃珠,展开也就比人?手掌大一点,有点像女?子的小衣,但?要说是人?的衣裳的话,又实在是过于透风了。这?穿上能遮挡住什么。
谢随正疑惑着,一个想法突然从心里闪过。
难道是冯妙瑜对?他这?两晚的表现不满,又不好直说,所以才用这?种?方式委婉的提醒他?
谢随抿了抿嘴,拎着那件小衣往里走了两步,冯妙瑜正坐在地上翻捡东西,看见谢随回?来,她高高兴兴冲谢随挥了挥手。
“谢公……”她很?快改口,“你?回?来了,快来帮我看看你?觉得衔蝉会喜欢这?个吗?”
说着,她举起?了手里的串珠衣裳款式一模一样,只是和谢随手里的“小衣”配色不同。
“这?些?是?”谢随愣了一下,问道。
“是五皇妹寄过来的东西,”冯妙瑜也有些?无奈,指了指桌上的小匣子,“那里面是给我们的贺礼,地上这?些?都是给雪团的。她做的猫窝,猫玩具,还有猫儿的衣裳和首饰……只是眼下家里有两只猫,我想着得分一分,不能厚此薄彼才是。”
原是他想多了。
谢随默默把手里那件串珠衣裳P.M. 獨.傢.癥.蠡放到了一旁。
等收拾完冯妙瑶寄来的一大堆东西,两人?都累得够呛,草草洗漱了上床歇息。
屋里静极了,唯有月华透过碎玉的窗格沥沥流下的声音,冯妙瑜翻了个身?,分明方才还困得要命,这?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你?睡了吗?”她盯着纱帐发了会呆,轻声问道。
“没有。”半晌后,谢随淡淡回?道。
冯妙瑜看着他的背影,又提议道:“既然睡不着,不如来聊会天??五皇妹寄了这么多东西过来,虽然说大部分都是给雪团的……但总得回礼才行,我还没想好回?什么礼好,你?帮我想想?”
“回?礼倒不在于贵重,最重要的还是投其所好吧。”
“投其所好吗……妙瑶在信里说想吃宫里做的点心了,水晶龙凤糕、油浴饼什么的。可这?些?东西是要现做的才好吃,就算是八百里加急,等送到她手里也早放坏吃不成了。”冯妙瑜道。
“那寄原料过去?如何?五公主身?边应该有懂厨艺的仆下,到时候连着菜谱一起?送过去?。”
“这?倒是个办法,”冯妙瑜眼睛一亮,笑道:“这?样一来就不只是点心,其他的吃食也能给她带过去?了。我想想,除了吃食,应该再找人?画几幅雪团的画给她送过去?,然后再……”
谢随只是安静地听?着。冯妙瑜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了,又一点一点消融在月光和微尘里。
谢随翻过身?。冯妙瑜已经睡着了,侧脸沉静,长长的睫毛随着她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他心里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平静,如静水,亦如今晚月色。
谢随就看着她,良久,他伸手帮她拉起?了已经卷到腰间的薄被。
等冯妙瑜睡醒来时,外面阴沉沉的,还飘着点小雨。谢随一早已经去?衙门应卯了,阿玉则在门口数落人?,这?倒是件罕见事。
等阿玉进来,冯妙瑜一面梳洗一面问她,“怎么一大早的就训斥人??”
“值夜的小丫头忒粗心了,奴婢早先交代过她们这?听?荷轩的烛灯是一晚上不能断的,可早上来时奴婢却见屋里没有一盏灯亮着。”阿玉道。
闻言,冯妙瑜愣了一下。
昨天?晚上侍女?忘记了留灯吗?可她昨晚睡得很?好……
这?算是好的变化吧?
“算了,以后就不用留灯了。”冯妙瑜笑了笑,轻声道。
虽说要给冯妙瑶寄的东西列个单子吩咐下人?去?跑一趟就是,但?毕竟是给妹妹的东西,冯妙瑜还是想亲力亲为,一早便带上阿玉和侍卫们出门了。
索性都是些?寻常原料,青盖小车在东市转了一圈就采买齐全了,雨已停歇,冯妙瑜就和阿玉一道站在外面监督店小二往车里搬东西。
白日?里的市坊热闹极了,贩夫走卒,车水马龙,粮油铺子对?面的胡饼铺子跑出来一个抱着布老虎的小姑娘,她盯着两人?看了许久,突然转身?进去?拉了一个布衣妇人?出来。
“囡囡啊,没看见阿娘在忙吗,到底什么事……”
布衣妇人?原本皱着眉头,出来看到阿玉后,却陡然眼前一亮。
“这?,这?不是玉姑娘嘛!”
说着,那布衣妇人?又看见阿玉身?前站着的冯妙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