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1)

“公主?”林修远惊喜道,伸长了?胳膊冲冯妙瑜挥手,“这可真是巧了?,好久不见!你们在?找空位吗,我们这里还有空位”

这人可真没眼力见儿?。

谢随扯了?扯嘴角。今晚应邀赴宴的少说有数百人,人群密集,他这么大一个人还挡在?冯妙瑜身旁,林修远却只叫了?冯妙瑜一个人的名字……个中缘由,他实在?是不愿意?细想。

第72章 72 违心。

“我?一直想向你道?声谢, 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谢我?做什么?”

晚风自西徐徐而来,东市中人头?攒动?,楼高风冷, 冯妙瑜两条胳膊交叉着架在栏杆上, 偏头?间珠花轻跳。

“还记我?临时行前你差人送给我?一把乌号弓吗?这次多亏了它,我?才能一箭射死敌军的首领。”

林修远摸了摸后脑勺,笑起来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大白牙。

“总要回?礼的,我?在西境的时候得了几匹上好的狼皮, 这玩意?儿在盛京不?多见,就是我?不?清楚你喜欢不?喜欢那个……”

“你太客气了。”冯妙瑜摇摇头?, 阿蛮正在不?远处和谢随说?着话,冯妙瑜挑挑眉,拿胳膊肘轻轻捣了下林修远, “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先不?说?这个。我?可?听?说?你最近好事将近你们成亲的日子可?定下了?提前说?好,到时候我?可?是要去?蹭你们的喜酒喝的。”

林修远很快往阿蛮处望了一眼, 拿脚踢着空气,苦恼道?:“衣裳什么的都备好了。只是还没有定下日子。我?父亲虽然松了口,但却?只同意?让她做我?的侧室。”

“阿蛮……她当然没说?什么,”林修远顿了顿,压低声音,以免被不?远处的阿蛮听?到了, “但是我?知道?她心里并不?痛快。她无亲无故, 没名?没分地跟着我?从西境到盛京, 我?却?连个正室的位子都不?能给她……我?母亲倒是站在我?这边的,但是我?的婚事不?是她一人说?了算的。我?就想再拖一拖,时间一长, 也许我?父亲就会松口了。”

“也许吧。”

冯妙瑜当下只是点了点头?,模棱两可?应了句。

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也许南安侯怜爱孙辈爱屋及乌对她的生母多几分好脸,也许恶其余胥母子俩一起厌恶,甚至可?能在那之前林修远便厌恶了阿蛮……听?说?近来上门向林修远说?亲的媒人不?少,个个都是才貌双全的世家贵女。家世,才学,容貌样样无可?指摘。无论娶哪一位,他日后能得到的助力都比阿蛮多得多。这世道?,人都是很现实的。

冯妙瑜忽然扭头?瞥了眼谢随。没想到谢随正好也望着她,目光相撞,冯妙瑜愣了愣,回?过神,勾唇冲他轻轻笑了一笑。

“别看了,就算你少看一眼,你的妙瑜也不?可?能突然长了翅膀从这里飞走。”阿蛮凉凉地说?,捞了一把炒瓜子靠在栏杆上嗑,顺便往谢随身上泼泼冷水。

有冯重曜的人暗中相护,如今兄长万俟闻已经安全回?到西境图谋复国大计,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她自然少了许多顾忌负担,整个人从头?到脚轻松了不?少。

“还不?是因为某些?不?知捡点的人。”谢随说?,视线仍不?住的往冯妙瑜那边扫。

“你在害怕什么?”阿蛮上下打量着谢随,突然问道?。

“你这话说?的可?真奇怪,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谢随被她问的一愣,嘴上很快反问道?,可?心里却?是一抽,像是被人戳中了伤口。他忽然烦躁起来,“该害怕的人是你吧……”

话音未落,远处有人尖声唱道?:“皇上驾到!”

“死鸭子嘴硬。”阿蛮低声笑他。

隔着人群,远远只能瞥帝王威严无比的仪仗,绛麾在风里卷着边,正在聊天吹风的大臣女眷们纷纷放下手里的东西跪地迎接。

“都起来吧。”

冯重明心情好极了,大手一挥让众人起身落座,舞姬乐师从两侧悄无声息地翩然登台,宫人们端着托盘来回?穿梭,佳肴美酒源源不?断送到桌上。宫里的吃食本就精致,今晚拔得头?筹的是一道?炙羔羊,刚刚烤好的小羔羊由三?四个宫人合力呈上来,现场切好一碟碟分下去?,肉汁四溢,滋味鲜美无比。好吃是好吃,不?过冯妙瑜只尝了一口便放下银箸。她最近总是没什么胃口,大概是太过忙碌的缘故吧。

场中舞姬们谢幕下去?了,换了两个绳妓上来表演走索,人在细细一截绳子上翻腾,倒立,看的人提心吊胆。底下给冯重明敬酒的官员几乎没断过,好不?容易得了喘口气功夫,冯重明也倦了,打发刘公公先去?准备摆驾回?宫的事宜,又歪着身子向冯妙瑜交代招待宴席的事情,正说?着话,刘公公猫着腰匆匆钻进过来了。

“皇上,泄露消息的人找到了。”刘公公对着冯重明耳语道?:“是南安侯。”

“你的消息可?靠?南安侯和安王素来没什么交情,怎么会为安王做事?”

“绝对可?靠。奴才按照公主交代的,以宫里的名?义给当日在场的几位大人送去?了假消息,只有送去?南安侯府的那份又被透露给叛军了。消息是奴才亲手交给南安侯的,奴才还特地叮嘱了是机要消息,决不?能外传。”

“好嘛,叛军的眼线都安插到朕眼皮子底下了,”冯重明脸色铁青,有不?少人注意?到情况不?对,一道?道?探究疑惑的目光投过来,冯重明强压着怒意?,“即刻带人去?南安侯府搜查。至于南安侯府的人,先扣下,等找到了证据再说?。”

刘公公躬身,“回?皇上,搜查由宋大人带头?,眼下已经在路上了。”

乐师绳妓早已经下去?了,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宴会,如今却?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众人知道?出事了,却?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冯重明双手交叠懒洋洋斜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桌面上敲,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愈发的紧绷了。除冯重明外每个人都低着头?,好像刽子手的大刀正架在脖子后面。

林修远凑过来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了捏阿蛮的手。

“别怕,有我在呢。”他笑笑,手是冰凉的,语气却?很轻快。

“嗯。我?知道?。”阿蛮应道?,声音细细的,被风吹得微微颤抖。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阿蛮深吸了一口气。怕什么呢,人是冯重曜的人,往来信件早就烧毁了。没事的,没事的。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人死帐烂,难道?还能把已经烧成灰烬的信再拼凑起来不?成?

楼下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大概是前去?搜查的人前来复命了。为首的是个穿绛红便服的中年男子,嘴角的笑纹很深,不?笑时看起来也像是在微笑,大家都抬头?望着那人,阿蛮却?直勾勾盯着那人手里的信。

已经烧成灰烬的东西,这怎么可?能!

宋罂似乎察觉到阿蛮的视线,他此前从未见过她,但一个异族女子的面容何等显眼……他向她轻轻偏了下头?,笑容一闪而过。

阿蛮整个人僵在原地,寒意?从地板上升起浸透了她。杯盏碎裂的声音,冯重明的怒声,还有南安侯慌乱不?堪的辩解声,她听?见林修远喃喃着说?怎么可?能。

她要害死他了。阿蛮突然想。

“我?……我?要去?帮父亲。”

紧握着的手抽离了,林修远跳起身,走到南安侯身边撩袍跪下了。

她就要害死他了。不?行……快想,阿蛮捏着酒杯,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快想啊,到底怎么做才能不?牵连到他?

“要添杯酒吗?”有人在她身后轻柔地问。

“滚开。”眼下她哪里有喝酒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