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手底下的人道:“可是王爷,如今陛下不肯怀龙嗣,王君也开始喝避子汤了,若不加以干预,咱们如何才能扶持新主上位?”

穆清倒是满不在乎:“陛下今年刚满十八,年岁还小,还不懂得皇嗣的重要性。等她满了二十,膝下还是无女,就算是她自己不想要,朝臣们也会跟着着急。莫说是帝王家,就连世家之女无子嗣继承都不成。你忘了那边州牧吗?至今还无女继承,那边州牧尹麦唯一的孙女夭折之后,她更是一???夜愁白了头。听说她现在,还在催生上门妻呢,遍寻补药,就为了再得一个孙女。”

穆清说到这里,倒是笑得更加猖狂:“本王就从不在意那些,本王这一生都不会有女儿。年少时,也曾觉得遗憾,可这女儿,若不是同心爱之人生的,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神域男子自幼服食神药,有些郎君身子虚,为此,有些人受不住,婚后也有不能生育的。故而,神域的女人为了传宗接代,免不了要多纳几个郎君,以备不虞。

穆清的夫君死得早,可穆清从未动过续娶或纳小的念头。

此生,她有穆尔白这一个孩子,就足够了。

穆清府上的门客听到这话,不禁拧眉道:“可是王爷,您如此想,陛下未必也如此想。到了陛下不得不怀嗣之时,万一她动了旁的念头,让别的郎君爬上了龙榻,岂不是……”

“不会,她要有那个念头,元氏和康氏早就成了侍君了。”说到此处,穆清突然吩咐道:“派人盯着元如梅,也给她提个醒,让她别忘了,她这个兵部尚书是如何来的。本王能让她坐稳那个位置,也能把她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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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晌,元氏和康氏便来太极宫辞行。

那元氏跪在朝露跟前,哭哭啼啼道:“陛下,母亲召奴回府,以后,奴怕是不能在太极宫侍奉陛下了。”

彼时,安容正站在一侧,她抬首与朝露对视,朝露放下了手中朱笔,起身行至元氏跟前,对着他问道:“你母亲是怎么说的?”

朝露望着元氏的眼神,是难有的温柔,元氏当即便昏了头,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康氏在一旁垂首不言,也看不清什么情绪。

朝露勾起嘴角,扶起那元氏,柔声劝道:“好了别哭了,朕只知问你,你想不想留在宫里?你若想,朕倒是可以尽力留下你。朕还不至于,连一个太极宫的小奴都留不住。”

元氏一双眼盈盈望着朝露:“奴当然想,奴愿意一辈子留在太极宫,哪怕一辈子做个小奴,奴也愿意。”

朝露留着这元氏还有用处,听到这话,朝露倒是笑了,她痛快道:“那就留下,你母亲那边,朕会亲自同她说。”

朝露又看向了那康氏,康氏拱手道:“奴与元兄情同兄弟,既然元兄要留下,奴也想请旨,留下来侍奉陛下。”

康氏就算是不留下来,康将军也已答应效忠朝露。

朝露拍了拍那康氏的肩膀,温和笑道:“都是好孩子,去忙你们的吧,有朕在,不必怕。”

元氏当时从御书房出来,便笑得跟朵花一样,他甚至恨不能原地蹦起来,拽着那康氏的手臂道:“陛下刚刚笑了,陛下笑起来可真好看啊。康弟,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侍寝?”

康氏颓然一笑:“我中人之姿,容貌才华皆不如王君。陛下有了王君,哪里会看得上我啊?”

元氏道:“那可未必,陛下再喜欢王君,终有一日也会腻的。再说,王君可是摄政王的儿子,陛下当初也是逼不得已才娶了他。康弟,我听说,当初陛下在九州殿,陛下第一个看上的郎君,正是你的大哥康烁。”

康氏闻言,脸色一白,他急忙捂住了元氏的嘴道:“元兄不得胡说,我大哥已经议亲,你莫要听信外面的谣言,毁我大哥清誉。”

元氏一副了然的样子:“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你的样貌,与你大哥也差不了多少。陛下既然能喜欢你大哥,也能喜欢你。康弟,若有一日,你我皆得宠,我定不会吃你的醋,我们兄弟一定要在宫里好好的,你是我永远的盟友,是我最好的弟弟。”

康氏笑了笑道:“我倒无所谓,我只盼着元兄你能得偿所愿。”

元氏得意道:“你且放心,我一定会得宠。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哪怕陛下如今没那么喜欢我,我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上位。这世间,再没有比陛下还要美的女人,我是一定要留在宫里的。康弟,待我成了侍君,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康氏低眉笑了:“那我便祝元兄早日得偿所愿。”

很快,这话便传到了穆尔白的耳朵里。

这宫里上上下下都是穆家的眼线,元氏那般嚣张,穆尔白真是想不知道都难。

穆尔白接过善冬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完手之后,才将手帕甩到水盆之中。

“如此蠢笨之人,还敢妄想爬上陛下的榻,本君真是快要忍不住了。”

善冬凑上前道:“王君,咱们这一次,打算如何应对?陛下莫不是真的对那个蠢货有了心思,她为何要留下元氏?”

穆尔白每次吃醋上劲,总是不管不顾,可他只要稍稍冷静下来,便能明白其中关窍。

穆尔白道:“陛下就算是要喜欢,也只会喜欢更乖巧的康氏,而不是那嚣张愚蠢的元氏。如今,禁卫军和兵部都牢牢把握在母亲手中。陛下想要亲政,势必会想着拉拢那元如梅。”

穆尔白不敢赌,就算是朝露曾对他说过,她此生只会有他一人,可穆尔白还是不敢轻易相信朝露的许诺。

对于朝露而言,最重要的便是这祖宗打下来的万里江山。

万一朝露为了拉拢元如梅,不得不宠幸那元氏,穆尔白又该怎么办?

他不能允许任何人碰朝露。

谁敢觊觎,都得死。

可穆尔白不能随意上门杀人,更何况这元氏就住在太极宫里,穆尔白还不想血染太极宫。

正巧,那元氏也等不及了。

元氏想要马上就成为朝露的侍君,他日夜都惦念着朝露,连梦中都与朝露缠丨绵。若再不能得宠,元氏就快要发疯了。

他从外面弄来了两情相好的药,打算今日奉茶的时候,偷偷洒一点在朝露的茶水中,他就不信,陛下还能忍得住。

然而那药,还没到元氏的手中,便被穆尔白截下了。

元氏正等在宫门口,便被朝阳宫的人捉了回去。

穆尔白就在庭院里审这元氏,他坐在高座之上,似不经意地撇了那元氏一眼。

而善冬这个时候,也替穆尔白开了口:“大胆小奴,偷运禁药入宫,意图谋害陛下,该当何罪?”

元氏瞧这架势,便知道穆尔白不会放过他。他起初是求饶,推脱他只是想从宫外弄点香粉进来,一定是有人想要害他,换了他的香粉。

穆尔白怎可容他狡辩,当即便让人杖刑,只三杖,那元氏便受不住脱口道:“王君,你怎可对我动用私刑?纵是奴有罪,也得陛下来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