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穆尔白长久未穿,骤然换回这一身,朝露竟也觉得极美。

穆尔白礼数未减,他躬身对着朝露行了大礼,随即道:“臣来晚了,请陛下恕罪。”

说什么来晚了,朝露本就不让他来。

可他都如此说了,朝露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落他的面子。

朝露微微一笑,道:“赐座吧。”

朝露把人安排在了自己身侧的位置上,一来是这穆尔白本就缠人,离得远了,他定然不愿意。二来,靠得近些,朝露也好拿捏,省得这小气鬼,万一看到了哪些个郎君,突然发起疯来,朝露不好控制。

穆尔白落座之后,倒是乖觉,朝露择选了两排之后,他都未发表任何意见。

朝露这会儿也忍不住侧首睨了他一眼,随即凑近他小声问:“为何以穆侍君的身份来?”

穆尔白也凑到朝露耳边道:“若以穆郎君的身份过来,难免名不正言不顺。侍君只需侍寝便可得位,无需有册封礼。陛下后宫如今就我一个侍君,我以侍君之位而来,想必也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朝露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听起来,你倒像是个懂规矩的。既懂规矩,便没忘记昨夜朕同你说了什么吧?朕是不是告诉你,不许你来捣乱?”

穆尔白这才小声解释:“陛下可冤枉死我了,我可不是来捣乱的,我就是来凑个热闹。陛下尽管选就是,我绝不插嘴。”

穆尔白眼瞧着又一列郎君进殿,他打眼一瞧那些个郎君的面容,便嗤笑了一声:“莫不是陛下觉得,我今日太美了,夺了诸位郎君的风头?”

朝露勾起嘴角,忍不住笑了:“不要脸。”

不过穆尔白倒也有自信的底气,他一出场,便仿佛与外面的那些郎君们不处于同一个世界。

穆尔白是天上星,是美得让人窒息的谪仙少年。而这些个郎君就像是地上泥,气质风华完全无法比穆尔白相比。

朝露之前十分期待此番大选,她从小到大所见过的郎君并不多,总觉得外面的小郎君各个美若谪仙,可偏偏在这宫里,她被穆清囚着困着,什么都瞧不见。

今日倒是得见了,各州的郎君皆汇集如此,可朝露却觉得十分失望。

原来她曾畅想过的外间郎君,连穆尔白一小半的美貌都不如。

朝露忍不住叹息一声,她端起手边茶盏,轻抿了一口之后,便面色严肃地择选着。

快要午膳时分时,倒是出现了一个还不错的小郎君。

朝露垂目看了一眼名册,随手指着殿中央的那位道:“你是来自边州的空氏?”

那小郎君倒是礼数周到,不卑不亢地应答:“回陛下的话,是。”

朝露又道:“空姓在我神域并不多见啊。”

在边州以南的魔月王朝,倒是有姓空的。空氏乃是魔月第一世家大族,如今魔月朝堂的尚书府总统领便姓空。

而神域本土,是没有空这个姓氏的。

果不其然,那小郎君垂目道:“草民母亲乃是魔月空氏的旁支,因与主家关系甚远,家中贫瘠,她便来神域劳作,后又入边州,做了上门妻主。”

朝露点了点头:“一般上门妻主所出孩儿,皆随夫姓,你怎么姓了空?”

那小郎君回道???:“母亲入赘之时,与祖母还有父亲商议过,若母亲所出为女,自然是要随夫姓,所出为男,便可让母亲自己随意决定。”

这规矩倒是有,毕竟男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姓甚名谁倒也没那么重要。

而安容这时,也凑到朝露耳边提醒道:“陛下,这位空策郎君的父家,乃是当今的边州牧尹大人,他是尹麦的孙儿。”

朝露这便懂了。

如今的边州牧尹大人膝下无女,听说她连生四个都是儿子,后继无人,十分窝火。

若不然,她尹家也不至于招上门妻主。

在神域,若没有生女的福分,那这一脉算是绝户了。

朝露去年还听说,这尹麦给四个儿子都招了上门妻主,打算在孙子辈选一个孙女继承家业。偏偏她尹家也不知是不是坟茔地风水不好,孙子辈只有一个孙女,结果刚生下来便身子孱弱,未满十岁就夭折了。

后来,尹大人便也不做指望,想着若是几个儿妻无力,便从尹家旁支过继一个女儿算了。

这事在神域都是奇闻,后来还传出尹麦尹大人是不是早年杀戮太重,损了阴德的谣言。

朝露还听说,尹麦大人求女过度,对孙子辈的这些孙儿都不太待见。

不过今日见这空氏,倒是温文有礼,气质不凡。

尤其是跟前面中选的一众御君比,他便更显不俗。

朝露笑道:“前几年,朕也听说了一个传闻,说魔月空氏出美男,尤其是近几年,连旁支的子嗣都俊美无比。今日得见,果然不俗。”

大选已选了半日,这还是朝露第一次夸人。

连穆尔白都拄着手臂,盯着那空策瞧了半响。

朝露夸完,便下意识转头去看了看穆尔白的脸色,见他没有要发作的意思,朝露倒是松了口气。

朝露对着安容点了点头,安容随即将玉牌递到了空策手中。

这一列郎君,除了空策,全部落选。

眼瞧着要午休了,朝露还让安容赏了空策一盘糕点。

今日上晌已中选的御君,可直接搬入星辰台。

这便是首日入选的又一好处,星辰台除了东面一侧的十个寝屋,是给淡月楼那几位留着的之外,剩下的寝屋,便是谁先中选,谁就可以先选住处。

东面那一侧的寝屋,也不全是固定的,日后星辰台每季度的考核,名列前茅者,便可搬入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