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出来，让他们在景执明面前晃悠，才是真正想要他们去死。

他有预感，能说出那句‘天下百姓，与我何干？’的景执明，几乎已经是疯了，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虽然不明白景执明为何要为了个女人落得这种境地，但是，作为多年的好友，下属，以及……仇人，他还是希望对方能好好活着的。

如此想着，他难免感慨：“你若是死了，我在这世上的念想就又少了一个。”

秦慧因围着他们两个看来看去，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似乎不太对劲，说好的仇人，为何感觉更像是挚友？

景执明对待宁王的态度似乎一般，但宁王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至少和所谓的仇人，没有任何关系。

秦慧因铁青着脸，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心底想的是，自己还能否回到过去，至少找到报复宁王的机会。

既然对方两年之后根本不会死，那他们之间的那些仇怨，至少需要她亲手去报。

这下，秦慧因突然有了动力。

她恶狠狠的瞪着宁王，几乎是目眦欲裂的程度。

而景执明就像是感受到什么一般，突然看了过来。

他攥紧自己的心口，对她说：“阿茵，不要看其余人，只看我。”

“就算是化作厉鬼，也只纠缠我一个人，好不好？”

“算我……求你了。”

他又咳嗽几声，将血吐了出来。

宁王这时候才意识到不对：“你为什么总是在吐血，你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哪有人会被气到吐血，就算真的有这种说法，至少也不应该这样频繁吧？”

“没什么。”他冷声否认后，对他说，“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生不如死的活着，给我吊着一口气，在他们把阿茵生前所遭受的苦难都经历一遍之前，我不允许他们死。”

秦慧因听到这话，又是一声嗤笑。

这话说的多好听啊，可惜她却丝毫都不觉得感动。

若是真心，何必等她死后再惺惺作态；若是假意，更没必要再装下去，还不如就畅快的说自己是个恶人，这般作态究竟在给谁看？怕是让所有人都不满意。

秦慧因如他所想，确实开始恶狠狠的盯着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全都落在他身上。

于是，景执明难得睡熟，做了个对他来说，应该算是美梦的梦。

梦中，他终于见到了自己朝思夜想的人，她似乎恨着他，一刀捅了下来，血就那样流了出来，但是他不觉得疼，反倒是心底泛起了点点甜蜜。

她都没有直接弄死他，一定是舍不得，舍不得就是心疼他，心疼他就是心里还有他，心里还有他就是爱他。

这难道还不算是爱吗？

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和行为，他感受到自己在落泪，同时也能听到自己在说：‘阿茵，我是不是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

一夜的梦不愿意醒来，就反反复复经历那一幕，等景执明醒来后，惋惜的叹了口气，想要下床，却觉得腿上有些不舒服。

他掀开被子，又撩起衣服。

发现腿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腿上是一块清晰的，与梦境里受伤的地方一样的伤痕。

伤痕很深，疤痕瞧着似乎已经有些年份。

“阿茵？”他又喊了一声。

秦慧因当然没有给他任何反馈，甚至没有仔细去看他一眼。

毕竟伤口的位置，实在是有些尴尬。

她扭头看向别处，又试探的想要离开景执明的身边。

可惜和之前无数次的都没有区别，依旧离不开。

好在景执明只是因为病重吐血，才趴了一天，第二天就穿好朝服，上朝去了。

第71章 前世：上朝

景执明总是这样忙碌，在秦慧因的记忆里便是如此，他永远都是匆忙的，为天下大事，为民生国业，只把背影留给她。

但她也清楚，他做的那些都是好事，所以并未阻挠和表露过丝毫的不满。

只是每次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心中还是会觉得有些不舒服，还是会想，若是他能停下来歇一歇，多陪在她的身边就好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开口，一旦开了口，无论景执明能否答应下来，她都会落得一身污名。

那时候她还将自己当做景执明的妻子，景家的主母，她是一块景执明身后干净镫亮的匾额，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污点，才能让景执明的身上再多添一抹亮色。

虽然这一抹亮色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用，但世人都是如此，她已经融入庸人中，似乎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就也跟着效仿他们，争取事事都做到顶尖。

后来快死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些东西全都是用来约束傻子的，她就是太傻，太容易被蒙骗，才一步步走入景执明的骗局，落得凄惨的下场。

若是没有嫁给她，若是老死家中，就算被人戳破脊梁骨，她也是愿意的。

若是她在家，说不准能察觉父母的身体日渐衰弱，为他们找来最好的药，精心照顾，还能请来天南地北的医师，为他们调养身体，说不定可以给父母延续几年的寿命。

若是她能待在家中，秦莫风说不定都不会上战场，就算命运兜兜转转，他还是成为那个小将军，至少、至少，她可以在他想要犯蠢的时候拦住他，不至于让他死在了皇宫的天牢里。

多可笑啊，战功赫赫的小将军没有死在沙场上，而是死在了自己效忠的那个人手中。

她见过几次皇上，见面的时候，皇上的年岁还小，但是能看出来，那是个颇为心软的孩子，怎么都不曾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