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母后,从今往后你休想操控我的人生!!”
被愤恨的目光瞪着,江天环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就连眼前的青年都让她感到异常陌生。
“别以为我还是那个你说一句我就信一句的小孩子!还是说,母后,你当我是个傻子?”
太子弯起唇角,勾起个讥讽的笑:“你当我真不知道你在人前故意给紫滢那么多灵石就是在做戏给人看么?”
“你是想让百姓觉得你是个慈母!是个伟大的王后!是个无可指摘的长辈!你根本是用五百万灵石买了民心,买了民意!!”
“你这个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弄权毒妇!!”
“”
江天环久久失语。
眼睛里只有自己?弄权的毒妇?这是,在说她?
虽然她是见到紫滢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作为准儿媳的紫滢。虽然她真的是因为媚姨的提醒才勉强在紫滢的面前改口,让分手费变成了见面礼……
虽然平心而论,她是有对权利的执着与渴望的完全不渴望权势的圣人在这世上可没有几个。正因如此,圣人才会是“圣人”,圣人才如此稀缺,圣人也才会这么为人追捧。
可她真的没想过会从自己儿子的嘴巴里听见这些个字眼。
是,她承认,她是没有给太子太多的实权。可那是因为,和实权成正比的,是风险啊。
太子羽翼未丰,又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挫折。他许多事情都做得那么想当然,她如何敢放权给太子?
太子若行事不妥被人逮到把柄,为人诟病是小的,被人威胁、被人利用才是大问题。真到了那种时候,她甚至不期待太子能够反击,她只希望太子不会被压力直接压垮……!
她为保护丈夫、保护孩子、保护这个有丈夫孩子的国家竭心尽力。到头来,她的孩子却说她这是“弄权”?
江天环红了眼睛。
她那双百年间没空流下一滴眼泪的眼睛,在这一刻,出奇地酸涩。
“……出去。”
金色的甲套指向大殿外头。
太子还要张口,江天环已然暴喝:“出去!!!”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吼的太子立刻怂了。他一面挪动脚步,一面回头还想再放几句狠话,却见自己的母亲拖着沉重的后袍,慢慢地拾级而上,重回御座。
兴许是这一刻江天环的身影太孤独了,又或许是这一刹江天环的背影太决绝了。太子嗫喏几声,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灰溜溜地出了大殿。
“‘看清’……”
坐回御座之上,想起叶棠说过的话,江天环笑出声来:“我宁肯看不清……!”
?121 ? 天命、气运与金手指28
◎不必如此狭隘.◎
绯色的夕阳染红了宫道, 为王宫涂上一层暖色的寂静。御座上的江天环抹掉自己眼角渗出的泪水,重新去拿了一本奏疏来看。
这是她选择的人生。再悲哀、再难过、再是受打击,她都必须背负起她所选择的东西的重量。
不想看清太子的本质本性是她身为母亲的愿望。可既然作为当权者、施政者她已经看清了太子, 她就不能将自己看见的东西当作不存在。
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母后!”
欢快的脚步声十分轻盈,原来云婧提着食盒来了。与她一道的还有叶棠以及宇文敬。
“呀!这扶手怎么掉了?”
刚踏入大殿的云婧一见扶手碎了半边的御座, 惊得差点儿把手中的食盒扔掉:“是不是来了刺客!?母后您没事吧!?”
“别吱吱哇哇的, 本宫没事。”
江天环嘴上无情, 语气却不自然地柔和了两分。她目光扫过叶棠与叶棠身旁的宇文敬, 又扫过大殿外头藏头露尾的宫人们。
宫人们面露担心,对上了江天环的视线又连忙装着什么都没发现的模样低下头去行礼,随后隐在大殿外的走廊上, 安静地不发出一点声息毫无疑问,这些宫人都在顾虑江天环。
江天环生性要强, 讨厌向人低头, 更讨厌被人瞧见自身的脆弱。宫人们与她相伴日久,最是了解她的脾气。尽管一方是主一方是仆, 但宫人们依然关心并疼惜她们的王后。也因此哪怕她们都听见了江天环与太子的争吵,都瞧见了太子被赶走。但此时宫人们仍是装作方才什么也没听见没瞧见的模样、行动如常,也没人来问江天环要不要收拾掉大殿地上的奏疏碎片与御座粉碎的半边扶手。
“这里好歹也是碧风国的王宫,刺客没那么容易进来。进来了也别想出去。”
说这话时, 江天环有意无意地扫过叶棠的面庞。
她不是在提防叶棠,只是想起云婧第一次带叶棠来王宫时, 荒唐地想让她爬墙。
她还没见过媚姨尴尬的模样呢。现在她心情不好,就让她暗戳戳地脑补下爬墙时被人抓住、因而狼狈不堪的媚姨,以此来转移下注意力吧。
“那扶手怎么……?”
云婧的问题让江天环尴尬地假咳一声:“没什么。不过是本宫看那奏疏看得有点生气, 所以……”
这是写了什么的奏疏, 能让母后气成这样?
云婧还想细问, 江天环连忙转向叶棠:“这里没有别人,你那傀儡看得我不舒服,不如收起来罢。”
“咦!?母后您知道宇……!”
发现自己差点儿一口叫破叶棠秘密的云婧用力捂住自己嘴巴。待偷瞧叶棠的面孔几秒、确认叶棠没有生气之后,云婧才小心翼翼地放开自己的嘴巴,压低声音道:“您知道那个、是阿媚姐姐的傀儡呀?”
保险起见,云婧甚至没把“宇文敬”三个字说出口。她只是说到“那个”时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宇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