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如此,又何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诗句呢。”
李氏将搭在肩上的巾子递给虞薇念,忽而想到明日是十五,道:“明儿个有大集,你去镇上把木耳啥的卖了,田的草我去拔。”
如今的李氏早已不是那个由丫鬟仆妇伺候着的当家主母。这一年里,除了日常家务,她也跟着虞薇念学了不少田地里的活儿。
虞薇念用巾子抹了把脸,躲到一旁的树荫下,“东西什么时候都能去卖,地里的活儿可不能耽误。我昨儿个去田里,稻子开始抽穗了。咱得趁着这几日追足了肥,它才能好好灌浆。”
“成,那就等忙完这段时间,再去……”
李氏话说到一半,就听前院传来秦五婶的声音。虞薇念忙不迭的跑往前院,哪知跑得太急,差点摔了一个踉跄。
小院外,除了五婶子,还有位面生的中年人。
衣着虽不华贵,但那料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虞薇念在脑中搜索良久,也不记得认识这号人。
“阿念,这人寻你的!”五婶子引见完并未多留,只留虞薇念一头雾水。
“虞小娘子,叨扰了。”中年人抱拳施礼,倒是有股子江湖人的气质。
“不知您是?”
“瞧我这脑子,倒是忘了自我介绍一番。某姓周,周伯恩,在京城做些买卖。若小娘子不弃,唤某周大哥就成。”
见虞薇念眼里仍有疑惑,笑道:“某与陆解差相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听到陆解差,虞薇念这才放下心来,将人迎到屋里,又喊来了虞乔北。
毕竟,此人是个外男。
大热的天,赶了一路,周伯恩早就口干舌燥。见虞薇念端来了茶水,也不客套,接过茶水一饮而尽,而后才说明了来意。
原是当初赠与陆夫人的雪哈,被陆夫人当作了贺礼送与了陆解差的上峰。
那些高门大户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什么南海的珍珠,波斯的琉璃,名字名画,半人高的珊瑚。这些东西虽贵重,却也只是在记了名册之后收入库房,并未太记在心上。
偏那日陆解差亲自将雪蛤交与了上峰,着重说了其功效,又说起此物如何如何难得。
陆解差是赵大人的下属,能不能得着好差事,全凭赵大人一句话。就算借陆解差一百个胆子,陆解差也不敢诓骗他。所以陆解差所言,赵大人信了个全。
他又最是孝顺,当天回了府里就将东西交给了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小厨房在寿宴当天将其炖上。
再说寿宴当天,赵大人亲自为老夫人奉上牛奶炖雪蛤,只说让尝尝味道。
浓稠的牛奶中点缀着晶莹剔透的雪蛤。
喝上一口,浓郁的奶香中透着甘甜。再尝上一口雪蛤,柔软嫩滑又带着一丝弹性。只轻轻一抿,便滑入喉咙。
一碗雪蛤吃完,赵大人才说起雪蛤的功效。惹得席上的妇人们,都想尝上一口。
不计味道如何,就那美容养颜的功效,都叫她们恨不得厚着脸皮,跟主家讨上一碗。
可赵大人统共只得了六只雪蛤,自是全部孝敬给母亲。就连自家夫人,都未曾分到一只。
这世上,有谁人不爱美?
饶是快六十的赵老夫人,也在意着自己的体态相貌。许是心理作用,吃过雪蛤的第二天,老夫人觉着皮肤滑嫩了不少,便问起了伺候着的嬷嬷。
做下人的,自是捡好听的说。
这一说,倒叫老妇人肯定雪蛤是个好东西。当下便拿出两只雪蛤,送与了嫁到侯府的小姑子。
余下的三只便再也不舍得送人,每隔五日就让小厨房炖上一只。
寿宴那日本就宴请了不少宾客,后又因侯府的二夫人说起娘家嫂子如何心疼她,送了两只雪蛤,如何如何。
如此,雪蛤的名声在京中算是传开了。
这世上,女子的钱最好赚。
商人逐利,这么大的商机自是不肯放过。有那动作快的,当天就打探起了雪蛤的出处。
周伯恩背靠国公府,也是第一个寻到陆解差的人。对于雪蛤的事,陆解差知无不答。
就这样,周伯恩来到了西家屯。
得知此人来意,虞薇念在心中偷笑。原本她是打算等这段时间弄忙完,再去了县里寻了关内商人碰碰运气。不想她刚打了瞌睡 ,就有人送来枕头。
“不知虞小娘子家中可还有那雪蛤。”
“周大哥真是来得巧了,若是再晚上几天,这雪蛤怕是都要卖进城里去了。”
一听这话,周伯恩大喜过望,压制着内心的狂喜,问道:“不知这雪蛤作价几何?”
虞薇念抿了口茶,不疾不徐的道:“周大哥特地前来求购此物,想来应是知晓这其中妙处。”
“自然!”
“不瞒周大哥,我家族上世代行医,到家曾祖父那一代才换了门庭。虽说不再行医,但医书依旧代代相传。”虞薇念扯着谎,却是脸不红心不跳。
她之所以这般胡诌,不过是为了掌握主动权。
“此物乃女子滋补圣品,却是极难寻得。而想让它的功效得到最好的发挥,需我虞家祖传秘法来炮制。”
周伯恩听得认真,虞薇念便继续往下说:“您与我大哥相识,我也不与您乱开价。您若是要,我给您两百文一只的价格。不过这个价格周大哥可别往外说,别人我肯定不会给这么低的价。”
周伯恩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不表。别说两百文一只的收购价,就是五百文一只,他也能大赚特赚。
这可不是寻常物,能让高门大户争相打听的东西,价格不会低下去。来西家屯前他便在县城打听过,结果那些人竟不知道雪蛤为何物。现在听小娘子说此物只有她会炮制,心中更是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