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一一应了下来，一副再乖巧不过的模样。在外人面前，江绮比以前稳重了许多，唯独到了她面前的时候，就突然变成了爱操心的姐姐。

“我瞧着，你身边的莫愁周身气息有异，行动之时，有种引动灵力流转的趋势，倒像是快要突破后天，进阶先天的样子！”说到这里，江绮有点儿惊讶道：“她竟是开始炼体了，是吗？”

“她已经在这种状态上停了两个月了，这些日子一直在等着突破的机会！”江蓠点了点头，却没提自己在其中的作用，只是说道：“她也是个有主意的，心里头对这些事情也有分寸！”

江绮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却听院子外头传来一片叮叮当当的环珮声，想来是谢家的其他女孩子听说江绮回来了，特意来问候！

两人起了身，迎出门去。

上门的谢家姑娘有七八个之多，大的十四五岁，小的只有六七岁。领头的是个名叫谢盈盈的女孩子，她是俗世分家送过来的后辈，今年十四岁，三灵根，在悟道堂里，隐隐是女孩子们中的领头人。

“我们姐妹正想去坊市逛一逛，不知你们姐妹两个愿不愿意一起去！”谢盈盈笑意盈盈地说：“打扰了你们姐妹叙旧，还请勿怪！”

“我却是没有什么要紧事，篱儿，你呢？”江绮询问地看向江蓠。

“我怕是不能出去了！”江蓠笑了笑，说道：“明日就是家族小比开始的日子了，虽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总比什么都不准备得好，是不是？”

“正因为明日就是家族小比，所以才要出门呢！”谢盈盈有点儿不悦道：“到了比试台上后，难道你不用符箓，不服丹药吗？”她和江蓠其实并不怎么熟悉，如今要敬着一个江绮就自觉委屈了，却是不想再在江蓠面前没面子。

“我刚刚进阶，在家族小比上也就是走走过场！”江蓠很光棍地说：“而且，我一直在练剑，只怕还真用不上符箓和丹药！”而后，略有些抱歉地瞧着江绮，说道：“姐姐，等小比结束了，我再和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没关系！”江绮理解地笑了笑，她看得出来，江蓠好像很不喜欢热闹。只是，她们身在谢家，终究是避不开这些家长里短。

第六十四章 人情买卖

谢家老祖对江绮不错，在碧云宗里，因为有个金丹期的师尊，江绮的日子也过得很平顺。因此，她是真心感激谢家，并想和谢家的这些兄弟姐妹打成一片。

江蓠却不然，她对谢家却谈不上亲厚。在悟道堂里，除了谢子俊，她不曾亲近过任何一个人。

其实，作为双灵根天才江绮唯一的妹妹，想讨好她，或者是嫉妒她，甚至是敌视她的人不在少数。不过，每当这些人上前挑事的时候，她就利用年纪小的优势，装作什么都不懂，一点儿反应都不给，一来二去之后，很快就没人主动凑上来自讨没趣了。

谢盈盈也知道江蓠这小姑娘“木讷寡言”的性子，既然江绮给了面子，她也没好意思勉强人家。一众女孩子欢欢喜喜出了门，江蓠送到了门外，便回了院子，对莫愁道：“你练习的那一套拳法叫什么名字？”

莫愁说道：“那是婢子在外堂的藏书楼中寻来的功法，名叫清风拳，可以一直修炼到筑基期。”说到这里，言语中不免透露出些许焦躁之意来。仅仅是一个进阶先天的壁障，就已经卡了她两个月，想要修炼到筑基期，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清风拳，这名字倒是有几分意思！”江蓠笑了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了木剑，走到庭院的一角，说道：“来，你用那套拳法攻击我，我用剑法还击，看看效果如何！”

“是！”莫愁微微点了点头，站到院子的一侧，摆好了起手式。

“只管尽全力出手，我不用灵力，你且看一看，能不能从实战中找到突破的关卡！”江蓠横剑当胸，却是春水剑法的起手式，春水横流。

莫愁重重点了点头，提步上前，一拳笔直向前，径直逼向江蓠的面门。江蓠身形一转，一剑径直向前，却是恰好此中莫愁这一拳的手腕。她用的木剑无锋，并未让莫愁的手腕受伤流血，却也迫得对方拳头一沉，积蓄起来的气势也散落了大半。

江蓠却没有给她喘息之力的意思，木剑顺势向前一滑，脚下一个错步，避开了迎面而来的拳头，一招“野水横舟”，木剑便已经抵上了莫愁的咽喉。

“招式太呆板，再来！”江蓠退后一步，木剑依旧横在前胸，淡淡说。她此话方落，手里的剑便刺了出去，一招“斜风细雨”，木剑自下而上，迅速点向莫愁的肩头。

莫愁忙退后避开这一剑，却不想，对方出剑的时候，脚下一个垫步，剑势追着她而上，还是点在了她的肩膀。她只觉得肩头一痛，蓄势待发的一招就无疾而终了，而下一刻，那木剑就顺势滑在了她的咽喉。

“应变太慢，再来！”江蓠瞧出了莫愁脸上的沮丧，言语中故意加了几分轻视：“体修的路，原就比道修来得艰难。你若是连我一剑都接不出，只怕就算是再练上十年，也不见得能有所突破。为人仆婢，一辈子都生活在万万人之下，任人呼来喝去，你甘心如此吗？”

莫愁心里一颤，江蓠的一剑再次挥出，从上而下，如金钟倒落。她心里的不服气涌了上来，瞅准那木剑下落的方向，一拳迎向木剑，另外一拳却趁机一晃，迎上握着木剑的手。

江蓠脚下的步子一边，木剑从下劈骤然一转，打横挥出。却是看出来那迎向木剑的拳头是虚招，一剑削向向着手腕而来的拳头。

你来我往，兔起鹘落，两人径直过了四五招之后，才各自分开。但很快，又重新斗在了一起。

江蓠一开始出手相对缓慢，时不时以言语相激，逼得莫愁心里的执拗和傲气上涌，打出了真火后，也不再手下留情，全力出手。

总体而言，还是江蓠占了上风。这还不算，她得了便宜，还不忘时时提一提对方的弱势之处。

“蜗行龟步，不过如此！”

“作茧自缚，真是败亦有道！”

“一鼓作气，两鼓便竭，虎头蛇尾，莫不如是！”

渐渐地，莫愁虽然总是被逼的狼狈不堪，却也开始还击。手下争斗不停，嘴上也不甘示弱，什么贬损的话都往外说，全然把主仆之别丢到了九天云外。

于是，江绮再次回到奕剑阁的时候，见到就是这么一番兵荒马乱的场景！

江蓠的木剑砸到了莫愁的左肩上，莫愁却仗着个子高，径直把江蓠提了起来，拎到了半空中。被拎起来的江蓠还是不消停，长剑一划，点在了莫愁攻向她面门的手肘上，结果，那手肘陡然失了力道，本该打向江蓠的拳头，却是落在了自个的肋骨上。

江蓠趁势脱离了莫愁的魔爪，轻盈落在了地上，还不忘奚落道：“出手好歹要有准头啊，就算是伤不到敌人，至少也别伤了自己。你竟然把拳头打在了自己身上，在体修一道上，大概能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后者吃痛退后了一步，想也不想地反驳道：“我只是少了趁手的兵刃，你若是没了长剑，现在还不一定能站得起来呢！”

话落，江蓠方注意到走进来的江绮，气喘吁吁地收了剑，转头笑道：“大姐姐，让你见笑了！”而后，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地看了莫愁一眼，说道：“今天就先到这里了，改日咱们继续！”

莫愁远比江蓠更狼狈，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瞧见了江绮，才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溜进了自己房间里。房间里已经备好了温水和汤药，正好可以直接去泡药浴。

江绮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跟着江绮的莫烟也惊呆了。还是江蓠先打破了此间的沉默，说道：“姐姐，莫烟，你们先自便，我去换身衣服！”话落，她也溜回了自己的房间，以最快的速度服下一粒回春丹，吸取了一身血污，换上干净衣服，旁若无事一样走出门来。

“你们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绮瞧着一身清爽的江蓠，皱眉道：“竟然和婢女打成这样子，这成何体统！”

“所谓体统，全都是做给外人瞧的，如今这院子里都是自己人，何必要那些虚礼来费神费心？”江蓠笑了笑，悄然便转移了话题：“姐姐，谢盈盈说的那个法衣铺子，是不是就是你张罗的那个店铺？”

“的确是！”江绮看出江蓠不想继续谈方才的事情，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便是在自己家里，也要处处留心一些。方才那形状若是让外人瞧了，说不得会把你看轻了去！”

江蓠满口应道：“姐姐放心，我会小心行事，定然不会在外人面前失礼！你今日和谢家的姐妹们出门的时候，她们定然没有和姐姐你告状，说妹妹不知礼数吧？”

江绮笑了笑，说道：“我也觉得奇怪，怎么她们都觉得你天真懵懂，分不出好坏来，很容易被骗呢？那谢盈盈还与我说，定然会在平日多多关照你，帮着你和谢家的姑娘们好好相处。”

“哦？那姐姐是怎么答复她们的？”江蓠也自笑了一笑，问道。

江绮嗔了她一眼，说道：“我这做长姐的，自然是要诚心诚意地道谢啊！另外还添了一句，你年纪还小，等再大些了，慢慢教也不迟。真是奇怪，我这做姐姐的，可从来都是觉得，你现在是光长心眼不长个了！”

江蓠只是淡淡笑了笑，忽见庭院里的灵力一震翻动，齐齐向着莫愁的房间里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