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梓暄道:“历代掌门手中,传承有一粒延寿丹,能延寿百年。
你师尊体内的天魔真气被抽出后,五年之内,就能重修到以前的修为,也就是元婴期中期实力,而剩下的九十年,以他的超人资质,足够飞升上界了。”
江蓠皱眉道:“太玄门历代掌门,能顺利飞升的并不多。如此,这一粒延寿丹,如何能从这么多掌门真人手里,流传到现在呢?”
那些没能飞升的掌门,为了延寿,与天一搏,如何会不动这一粒延寿丹的主意?所以,江蓠非常怀疑,这一粒延寿丹是怎么保存到现在的!
凤梓暄笑了笑,说道:“这自然是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是延寿丹。直到此物到了我父亲的手里,他琢磨出里面的名堂来。放心好了,君羽不会有事!”
江蓠点了点头,放下了这一桩心事,道:“掌门真人,弟子的黄泉灯已经修复好了。”
凤梓暄并未觉得意外,道:“嗯,你想用它做什么?”
江蓠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弟子想,能够也能够这一盏黄泉灯,替剑阁的那位九尾狐前辈重塑肉身,助它重入修真道。”
她向小蝶打听过,黄泉灯复生出来的肉身,本身没有修为,还是婴儿状态,需得靠修士自己重新修炼。
好处是,这样的肉身,寿元也和正常的肉身一样,而且是从一开始算起,留给修士的时间非常充裕。这样一来,那只九尾狐完全可以重新开始修炼,寻真正的仙道长生。
但是,江蓠没有办法保证,转生出肉身的九尾狐,对太玄门来说,究竟是敌是友。
万一出了意外,江蓠自忖,没有把我应付那只狐狸,因此,她干脆把事情对凤梓暄和盘托出,让他自己做决定。
凤梓暄这下子却是结结实实惊讶了一瞬,细细看着她的表情,为道:“这个念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那只九尾狐想出来的?”
江蓠如实道:“是晚辈自己的主意,剑阁的九尾狐前辈还不知黄泉灯的事情,晚辈也不知究竟应不应该如实对它说起。”
凤梓暄嗲了点头,轻声道:“为何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毕竟除了我,君羽应该也能震慑住那只狐狸,保证不出乱子。他是你的师尊,我本以为,你会选择他。”
江蓠抬起头,轻轻一笑是,说道:“师尊体内的天魔真气被抽出来后,大抵还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宜多劳神,如此,江蓠斗胆,只能请掌门真人受累了。”
这其实等于让那只九尾狐欠凤梓暄一个天大的人情,甚至为他所用。说穿了,江蓠如此做,最根本的目的,还是为了回报凤梓暄当初的救命之恩。
再者,这也是一种隐晦的暗示,就算君羽这个正牌师尊回来了,在她江蓠心里,凤梓暄依旧是最值得信任的长辈。
不过,这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是攻心之计,抑或是真情流露,怕也就只有江蓠一人心中清楚了。
凤梓暄深深看了江蓠一眼,心里头承认,在太玄门中,江蓠这些年的举动,似乎每一桩都是为了他考虑,时时处处为了他筹谋,似乎从未想过,如果他起了贪念,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就像是现在,这少女看着她的时候,眼底依旧满是信任和依赖,一如那一年的邙山村时,这小姑娘看着他的背影时的眼神。
仿佛天地都不存在了,她的眼里心里,唯有一个他。那时候,她是如此热切和执着地追着他的影子,顾不上天地间的风雨,顾不上自己的安危。
可是他的目的,却从来都不单纯,这个事实,忽然间让他觉得惭愧,他有点儿仓惶地转开目光,说道:“等君羽的事情办好之后,再说这些吧!这三日,你也自己准备一番。”
江蓠浅笑着点了点头,目送了凤梓暄的身影消失。他的影子一消失在视线尽头,她的目光就蓦地复杂起来了。
凤梓暄态度的微妙变化,她也觉察到了,甚至也能猜到其中的原因:
人心终究不是木石,越是心思复杂的人,越容易被不掺杂任何目的的好意所感动,他们不会轻易动情,可一旦动了真心,就绝难再放下。
因此,一直以来,她的“毫无保留”,她的“无条件信赖”,看上去很是危险,很是愚蠢,其实却最是安全,也最是可靠。
事情一如她计划中发展,江蓠却忽然间觉得心中难受。她知道,这会是一朵注定了不可能结果的花,美则美矣,终不可能长久。
就像是明知道事情会向着一个让人伤心的方向发展,可你不能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甚至亲手推动着事态的发展,明知其不可为,却必得为之。
一个人在山麓上平静了一会儿,江蓠调整好心情,去了君羽的住处,求见这位师尊。
“进来吧!”君羽在殿中应了声,声音略有些沉凝。
“是!”江蓠走进九霄殿,却见君羽正站在她布置出的“书橱”前,翻看放在木架子上的玉简。
“弟子见过师尊!”她行了个晚辈礼,轻声说道。
“不必多礼!”君羽转过身来,放下手里的玉简,看着她的目光有点儿复杂。
江蓠看不懂他的眼神,却莫名觉得,那眼神很沉重,落到她的肩膀的时候,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一沉,试探道:“师尊?”
君羽似乎方才回过神来一般,轻轻一叹,道:“凤梓暄……掌门真人可是和你说起过伏魔大阵的事情?”
江蓠点了点头,斟酌了一下,说道:“掌门真人提起过,弟子以为可行。修士的性命只有一次,修为若是失去了,却可以再重新修炼。”
不管从哪一个方面看,这都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
第二百二十二章 九霄令
君羽的眼神一瞬间有点儿伤感,低声说道:“那么,他可和你说过,为什么只能用你的本命精血做阵心吗?”
江蓠不知道君羽为何要如此问,如实将凤梓暄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道:“师尊,难道真正的原因,其实并非如此?”
君羽听罢,沉吟半晌,摇了摇头,微微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他说的其实也不算错,如此,也好!”话落,他一拂袖,将一枚戒指送到了江蓠面前。
这枚储物戒子是浅紫色的,正面有一枚小小的图章,图章上用篆书刻着“九霄正统”四个篆字。
篆字本以行云流水般的舒逸从容为美,但这四个小字却不然,那横竖钩折峭拔刚劲,锋芒毕露,整体上透着一股冰冷决绝的决绝之气。
江蓠能判断出来,这是因为这四个小字中,蕴含了无数剑意。
而篆字的周围,则是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复杂符文,江蓠仔细看去,恍然有种在无月的深夜里仰头观星,看见漫天星斗粲然,浩瀚无边的感觉。
她知道,那些复杂的符文,其实是一个个剑符,每一个剑符,都代表了一种剑意。
这许多的剑意纵横交错,密密麻麻聚集在这一枚小小的戒子上,汇聚出万千气象,可承载了如此多剑气的戒指,本身并未碎裂,足见枚戒指本身的质量,还有制作之人的精巧手艺。
她心中有了猜测,道:“师尊,这可是九霄峰历代峰主的传承之物,九霄令?”
君羽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就是九霄峰历代嫡传首徒的信物,按例,见令如见峰主亲临。今日,我便将此物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