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夜里大都在睡觉，能坚持整夜修炼的只是凤毛麟角。毕竟，修炼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初涉此道的孩子，常常修着修着就打起了瞌睡。这时候，江蓠倒是有些庆幸这部炼神术的爆烈了，总是在毁灭和重生，极致的剧痛和放松中徘徊，若是能睡着才叫见鬼呢！

这一天是十月十日，天刚亮的时候，江蓠从修炼中退出来，心中一片轻松和悦然。

一个月的辛苦之后，她的识海之伤终于痊愈了。而且，痊愈之后，她的神识已经能覆盖整个卧房。别看这点儿范围根本不算什么，还比不上眼睛的用处大，可这却是炼气期三层的修士才能做到的。这说明，这惨无人道的淬炼之下，她的神识胜过同等修为的修士。

站起身，江蓠活动了一下有些僵木的身体。就听见外面传来莫愁的声音：“小姐，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了，婢子都给您放在了门外。”

“嗯，我知道了！”江蓠应了一声，自去门外，把水提进门来，倒进浴桶中，洗去一身的冷汗和粘腻。

沐浴罢，换好衣服，她推开房门，迎着新升的朝阳走出去。

莫愁已经把她的早饭送了过来，一碗灵米粥，一碟子爆炒云兔肉，还有两个水煮紫鸳蛋。这等待遇，在谢家不能说最好，却也是很不错的了。

“小姐，昨天晚上，子俊公子向奴婢打听了几件事。”莫愁犹豫了一下，低低说道。这些日子，她算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主子了。好像不管她做什么，这个篱小姐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苛待下人，却也不刻意亲近谁。总而言之，一点儿都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哦？他问了什么事情？”江蓠淡淡问。

“子俊公子向奴婢打听您每日的作息时间：花多长时间在读书上，夜里修炼到什么时候，还有那本《妖兽志》，您背到了什么地方。”莫愁恭恭敬敬地说。这摆明了是要刺探军情嘛！

“嗯，你怎么回答他的？”江蓠笑了笑，说道。

“奴婢说，这都是小姐的私事，奴婢自己也不清楚。”莫愁小心观察着江蓠的脸色，斟酌着说道。

“不错！”江蓠点了点头，笑道：“莫愁，你没有灵根，可想过走体修这条路？”

第二十八章 燕山秘境

莫愁一喜，随后苦笑道：“奴婢当然也想修炼，不管是走灵修的路，还是走体修的道路。可是，体修的花费太高，奴婢只怕是承受不起。”这话倒是实在，体修修行，有两个大关卡。其中之一是突破后天，进阶先天。在这之前，体修还不算是真正的修士，能服用的丹药有限，且价格不菲。其二，就是筑基的关卡了。

而进阶先天之后，体修的花费也比同阶的灵修高得多。灵修只需要吸纳天地灵气就足够了，体修却需要大量的丹药锻造肉身，在这丹药上的花费，体修大概是同等灵修的十倍。事实上，体修修炼艰难，于灵石消耗量大也不无关系。当然，有失必有得，修炼有成后，体修的实力要比同等阶的灵修高上一些。

“等过一阵子，我请阿爹帮忙找一些辅助体修修炼的灵药。不管能不能修炼有成，你且先修炼着吧！”江蓠沉吟道：“大概要数年之后，我才会拜入门派中。在这期间，你若是能进阶先天的话，我便会带你入门派。到时候，你也能得一个门派弟子的名额，享受门派的修炼资源！”

“小姐的意思是说，奴婢也能拜入门派中修行？”莫愁惊喜道：“可是，门派收弟子时，不是很少收录没有灵根的人吗？”

“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说不定有别的办法呢！”江蓠说：“我知道，大门派开山门的时候，一般只收录有灵根的弟子。而没有灵根的体修，则是通过散修之间的比武擂台，也就是天台会，择优收徒。实在不行的话，天台会也是一条门路。”

“可是，奴婢资质驽钝，能从天台会上脱颖而出吗？”莫愁摇了摇头，不抱希望地说。

江蓠最是见不得这种还没开始打仗，就先算计着买墓地的没出息样儿，站起身来，声音中多了几分严厉：“莫愁，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至于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全凭你自己的造化！若是能做得到，就是你的机缘；若是做不到，便也是你的命数！”

这些日子一来，莫愁还是头一次见江蓠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话。当下一怔，等回过味来的时候，因为这话中透出来的无情，心里有点儿受伤，可是，除了伤心之外，还有一种不服。是啊，为什么没有灵根，就与大道无缘呢？她虽然是婢女之身，却也不想就此认命！

这下子，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哪怕就是为了这一口气，也一定要炼体。她不但要修炼，还要修炼出个样子来，给世人看一看！

想明白了这些，心中的忧虑已经化作了斗志，而后，恍然顿悟，难道自家小姐这是用激将的法子，引导着她炼体？定睛一瞧，不由拜谢道：“莫愁多谢小姐指点！您放心，奴婢定会努力修炼，不负小姐的期待！”

江蓠已经用完了早膳，闻言，不过略略点了点头，说：“谈不上什么指点！你便是修炼无成，对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最后早聚早散而已。哦，此外，我对你没有任何期待。”

早聚早散，这是说她这个不修炼的只有百年寿数，用不了多久就会入土吗？

莫愁一腔感激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却也恨不起来，只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个小主子，可真是坦诚得……可爱！

江蓠来到悟道堂的时候，谢子俊和他的两个小跟班已经在座了。这些日子以来，江蓠一直学堂中来得最早的学生。不过，因为她只上一个时辰的常识课，也是走的最早的那一个。

“江蓠，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好商量一下，比试的时间定在什么时候！”谢子俊见到江蓠后，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说道。他的衣裳略显凌乱，眼中隐隐有几痕血丝，很有可能为了这一场比试一夜未睡。

“子俊表哥请说！”江蓠笑了笑，说道：“当初订立赌约的时候，我们可是都说了好，要请学堂里的所有同学做见证的！”

“不错！等谢珩夫子的课讲完了，我们就当着众人的面比试，如何？不过，若是从头到尾往后背的话，未免太浪费时间了。小爷有个建议，我们请一个同学随意说几个妖兽的名字，由我们二人轮流背诵这几种妖兽的简介，怎么样？”

“却不知这几种妖兽该怎么选呢？”江蓠说：“这样好了，我记得，那本妖兽志一共有三百六十一页，每一页有两种妖兽。我们就取最后一个数字为九的页码，轮流背诵该页的内容，如何？”

“不行，谁知道你是否事先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这时候作弊？”谢子俊怀疑道：“换个数字好了，我选最后一个数字为一的页码！”

“好，随你！不过，若是最后的结果是平局，又当如何？”

“平局就平局，难道还要再加试一场吗？如此一来，比试的时间就会被无限制拉成。等下了学后，我还有事情要做。”谢子俊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并不是很足。从现在到比试开始，大概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有把握把目标页的内容默诵下来。若是再加试一场的话，谁知道结果会如何？

“那么，在我们背诵的时候，找个人计时好了。谁用的时间少，谁便是赢家！”江蓠说。

“好！”谢子俊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呢？”江蓠看着谢子俊身后的小跟班，说道：“咱们打赌的时候，子俊表哥可是代替他们做了保证，这一场比试，他们二人也要参与进来！”

两个小跟班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说道：“对不住，子俊哥，我昨夜感染了风寒，说话都不利索，您看，这赌约的事情，能不能算了？”

谢子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又问另一个小跟班：“你呢？”

“我……我上完常识课后，就要跟着阿爹去做家族任务，可能……可能没有时间留下来比试了！”这个小根本低着头，小声嚅嗫道。

“你们……”谢子俊气急败坏地说了两个字，摇了摇头，道：“算了，回头再跟你们算账！江蓠，他们两个的赌注，都算在我的身上。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如何？”

江蓠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子俊表哥有意成人之美，江蓠自然也乐得成全。”心中却暗道，谢子俊这个少年或许莽撞了些，却也是个有担当的。这种时候，没有一味的指责同伴，也没有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耍无赖。

两人定下了章程，各自回自己的座位，默默温书。

没多会儿，其他的学生陆陆续续过来了，谢蘅夫子腋下夹着本书，慢悠悠走进学堂中。

学堂里刹那间安静下来。这一次，谢珩此时讲的却不是书上的内容，而是说起了自己过去与妖兽斗法的经历。他讲得很是有趣，一下子吸引了几乎所有学生的注意力。

课程将要结束的时候，他合上手里的书，让下头的学生自由发问。

“夫子，我们什么时候能去和妖兽斗法，去荒原中历练啊？”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小女孩举起了手，怯生生问。看得出来，她是刚刚进入悟道堂的弟子，对这碧云城里的一切都还不熟悉。

“等你们修为达到炼气期中期时，才能单独出去历练。在这之前，你们只能跟着长辈出门。”谢珩说道：“碧云城城北，就是燕子山。燕子山中没有人烟，但多是草泽荒野，其中的妖兽和灵植种类繁多。到时候，你们便可以去燕子山中历练。但是，炼气期的弟子还是不要太过深入才好。”

“那么，我们会遇到危险吗？”小女孩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