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日刚从封仙境出来,御笔飞了?半日才瞧见一座城池, 正想找修真界的道?友打听打听消息。
大厅里左侧坐着十来位青年弟子, 模样李兰修全都没见过,但他们?身上穿的重玄宗的白衣,看起来很亲切。
另一边则是一干黑衣人,领口的位置刺有一支红莲, 黑色衣袍质地上乘, 隐隐透出几丝血光。
这些人一个个神情?冷峻,高高在上,偶尔有一两个微微转头, 眼神如同看待蝼蚁一般瞧着重玄宗的弟子。
李兰修坐到正中心的一张桌子, 若无其事地说:“来一壶酒。”
随即等着两边的人吵起来。
果不其然?,坐在主位的黑衣男子站起身来, 瞧着他说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边重玄宗, 一位眉目英气?的男子跟着站起身来, “城里的酒楼本?就是给百姓开的,我们?修道?之人能来,百姓就来不了??”
黑衣拿起桌上的佩剑, 嗤笑?说道?:“我只?是担心一会若是打起来,会伤及无辜。”
英气?男气?愤不平, 欲说什么,身后弟子拉他一把,他咽下一口气?道?:“你?们?仗势欺人,这次任务本?是我宗先来的,你?们?竟然?不准我们?进城主府!”
李兰修歪过头,透过帷帽望向那帮气?焰嚣张的黑衣人。
一百年不见,重玄宗弟子那么拉胯?竟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宗门欺负?
“你?们?能力不济,此等捉妖大事,你?们?入城主府也是添乱。”黑衣男直言不讳,说得极为羞辱人。
英气?男气?得面红耳赤,咬牙质问道?:“谁能力不济?”
黑衣男微微一笑?,贱嗖嗖地说道?:“我并不是指你?们?重玄宗弟子能力不济,我说你?们?四大道?宗的弟子全都能力不济,你?们?不准进城主府,他们?也不准进,我们?一视同仁。”
“欺人太甚!”英气?男显然?气?得不行。
黑衣男皮笑?肉不笑?,抬手招呼身后乌压压的弟子,边走边说道?:“这捉拿狐妖一案我们?吃定了?,你?们?趁早回重玄宗去,别在这浪费时间。”
重玄宗的弟子一个个脸色不善,欲言又止地咬着牙,英气?男忍无可?忍,抄起桌案的剑冲出来,“休走,若有本?事跟我过招。”
李兰修如今神识巅峰造极,一走进酒肆便察觉出两派人能力差异巨大,黑衣男并非自大胡说。
他一手举起酒盏,撩开帷帽垂搭的黑纱,慢条斯理?地抿一口酒,眼看同宗弟子受欺负,倒也不能坐视不理?。
黑衣男停住脚步,含笑?讥诮地瞧着人,“好啊!你?跟我过招,若是你?输了?,你?们?重玄宗弟子叫我一声爹,以后见了?我三拜九叩。”
英气?男脸色难看至极,指着他骂道?:“司徒睿,你?不就是武皇的一条走狗么?嚣张什么?”
司徒睿倒也不生气?,咄咄逼人问道?:“你?敢不敢与我比?若是不比,就滚出灵鹤城,别掺和捉狐妖的事。”
英气?男握着剑正欲冲上前跟他一较高低,突然?,坐在酒肆正中的李兰修轻轻一挥袖,手中酒盏优雅倒转,碧绿酒液从盏中泼洒在地。
酒液触地的瞬间,一道?淡淡的灵光从地面上升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冽的仙气?,瞬间弥漫整个酒肆。
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股灵力所打断,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微微一顿。
李兰修随手将空酒杯搁在桌案,瞧也不瞧人一眼,“来,我跟你?比。”
司徒睿打量他一遍,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神识触碰到他就像泥牛入海,竟然?探不出他的修为。
所以方才两派人皆以为他是一位胆大包天的普通人。
司徒睿迟疑不决,李兰修没什么耐心,懒洋洋地催促道?:“若是不比,你?就叫我一声爹,再滚出灵鹤城。”
重玄宗弟子不知他的修为,但泼酒化灵气?的这一手,绝不是非凡之辈,有大佬为自己撑腰,纷纷起哄说道?:“你?敢不敢比?不敢比就快叫人家爷爷!”
“司徒睿,你?就是欺软怕硬,真是丢武皇的脸!”
“你?快点磕头认错,兴许人家能原谅你?呢!”
“动手。”李兰修打断他要说的话?,一手拎起酒壶,漫不经心地添一杯酒。
他没有站起来的意思,就这么坐着不动,司徒睿愣怔一下,恼羞成怒抽出剑来,剑光凌厉地朝着他的帷帽劈下!
那只?手臂像神出鬼没的水蛇一般,司徒睿只?觉眼前衣袖拂动,看不清他的手,看清的一瞬间,一只?如玉雕琢的手已经到了?眼前。
李兰修手中握着他的剑柄,锋锐剑锋抵在他脖颈下,皮肤破开一条细小血缝。
一瞬之间,一气?呵成。
在场的甚至没人看清他何时夺走司徒睿的剑。
司徒睿额角滑下一滴冷汗,膝盖一软噗通跪地,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们?现在离开灵鹤城,绝不参与此次狐妖的任务。”
李兰修手腕一转,随手撂了?他的剑,拿出帕子嫌弃地擦擦手,“还未完成赌约,你?就想走?”
司徒面色陡然?苍白,方才剑锋到脖颈下都没那么害怕,“仙长,我身上有法宝几件,可?全都献给仙长。”
李兰修只?不过想听一句爹,对那些法宝没兴趣,摇摇头道?:“不要。”
司徒睿看向身后的弟子,几人紧张兮兮地交换一番眼神,他回过头说道?:“我们?身上的法宝灵石,都可?献给仙长。”
重玄宗弟子听到这句,一个个神情?畅快,何曾见过仗势欺人的司徒睿如此吃瘪?
方才的英气?男扬眉吐气?,笑?吟吟地道?:“你?们?身上有多少法宝?还不拿出来献给仙长?”
司徒睿欣喜过望,正欲从纳戒里取法宝,李兰修却不依不饶地道?:“不叫爹今日别想走。”
“你?……”司徒睿脸色更?白,不知是气?得还是吓得,跪在他膝边小声地说道?:“仙长不要强人所难,我若是叫你?一声爹,若武皇知晓我如此……会将我逐出宗门。”
李兰修未曾听过什么武皇,也不会给面子,修白削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案,不置可?否。
司徒睿不见他说话?,斗胆站起身来,李兰修抬手隔空向下一压,他重重地跪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