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喜欢过蔺屹,他们交往了,你不吃醋?”
“女人嘛,不能影响兄弟感情。而且那时候,我和庄煦已经一块接活赚钱了, 闹翻了,对谁都不好。”
果然,在男人心里,爱哪有球鞋、钞票来得重要。
罗溪笑了,感谢陈斯骏的时间,说自己再做些整理,一会去他们直播间买串珍珠。
她感觉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庄煦是个做过投机生意的人,了解灰色产业运作规律,心狠、胆大、有谋算。
她有预感,炒鞋不会是庄煦的终点。
这个改换了身份,以巨富形象卷土重来,和蔺屹在一起的男人,很有可能在后来几年了,做了更大,更多的事情。
催更呀
今晚!
催更!
一个能给女人买假货的人会靠谱吗
标价400万的母爱
距离妈妈来北京,过去一周。 你坐在车里,手握着方向盘,迟迟不动。小区地下停车场三层,信息极差,收不到消息,接不到电话,在这里没有人能找得到你。林秀姿、邱耀、秃头领导和催债的……一个都找不到你。 做了两个深呼吸,手松了又紧,你最终还是走下了车。 你只有这一处可去,1503,她给你买的房子,你的安全屋,你的底气和起点。每次在感情里吃了苦,比如跟着去祭祖、比如邱耀长时间不回你消息,比如他妈吃饭时劝你辞掉工作,你都会想这都是小事,回家睡一觉就好了。你原本计划就算结婚了,这个两室一厅小房子也要留着,有处自己的地方,就可以随时逃跑、调整、重振旗鼓。 但现在,妈妈,让你把房子还给她。你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要你一起还债。 “你是我养大的!从小到大,我在你身上投入了这么多,妈妈这么爱你。你怎么能这么自私,连自己的亲妈都不肯帮?” 叮!电梯到达一楼,一对母女走了进来。母亲背着书包,牵着女儿的手,小女孩叽叽喳喳抬头说这晚上想吃的东西,母亲笑着点头答应,顺便问了问晚上有什么作业要写。你站在电梯角落,双手环抱胸前,眼神落在小女孩书包上的粉红狐狸玩偶,心想:“过 20 年,这么个玩偶,都会被拿来算钱呢。” 爱来爱去,都是债。 一顿饭,一个玩偶,一套房,真到清算时候,都是债。 输入密码,推门传来电视剧声响,“臣妾要告发熹贵妃私通……” 印象之中,妈妈从来都不看这些,“电视有什么好看的,只会浪费时间。”她如此说。从小到大,你学习练琴学跳舞,她都在旁边作陪研究,老师说什么一字不落地记录,回来再盯着你练习巩固。她的存在,就是为了供养你更好地长大,她可以献出一切,自己的时间、家里的钱还有她的人生。 你大学毕业,将去留学时,妈妈隐晦地和你提过,爸爸很久不寄钱来了。你当然有预感,在初中时候,爸爸还会从雅加达、龙目岛、科莫多、巴厘岛等地方寄来明信片,你从那些写了间断祝福的明信片上了解东南亚城市的明亮和原始,大象僧人、无垠稻田、精灵落崖……在你的想象和妈妈的讲述里,爸爸在闷热潮湿的印尼岛上做了大生意,大事业,他太忙了,但他从没有忘记过你们。 偶尔夜里还会有电话,妈妈痴语呢喃几句就开始抹眼泪,你会接过电话娇滴滴地汇报成绩和奖状。到你高中,再也没有过电话,很偶尔会有明信片寄来。 再后来,爸的存在弱到只剩下卧室里一张收进抽屉的照片和那张很久不再取用的银行卡。 你回到北京工作,妈妈用那张卡里的钱全款 569 万买了这套房子,收房那天,她无比深情地,像小时候一样将你搂在怀里,摸着你的头发说:“宝宝,你不用担心钱,永远不用担心。爸爸留给我们的,足够了。咱们有十个铺子,妈妈也会做会。” “小屹,妈妈没有的,你都有了,你肯定能比妈过得好,能找到个靠得住,让你过更好日子的男人。” 做会,又叫标会,是一种在榕市、或者是在整个福建省,流行的民间财务互助形式。 做会不是借贷,无所谓法律契约,全凭信任。一个会头,找上十几到几十不等的亲友邻居做会脚,每月交上定量会费。第一个月,会头拿走所有的钱自用;第二个月,众人聚齐竞标,每个会脚在纸条上自己要竞的数字,中标的会脚当月拿走所有会钱,他写的数字就成了他之后每月要交的利息;拿到过钱的会脚即成死标,每月固定交会钱和利息。 在榕市,似乎一直有做会传统,人皆做会。小城市,多数人一个月不过几千工资,劳碌十年也攒不下钱,买房、结婚、做生意这些大项开支,只能靠做会参会。惯赚钱的人,以会养会。在百元会中以 100 元本金标到了两千元,转头参加千元会,千元会标到两万元,再去投十万,百万的会。 这就是榕市自有的一套金钱游戏。 妈妈在榕市没有至亲,但遍地都是朋友,别墅区的房子、和鹿城炒房团的往来、十年如一日的矜贵美貌和养出全校第一的女儿,让她在各个圈子行走地游刃有余。她有很多会,百元、千元、万元、五十万,每个月钱如流水涛涛,源源不断。 有那些钱做底气,妈妈对你的期许和教育,从未改变。 但现在,这套游戏玩不转了。前年开始,陆续有几个会头卷款潜逃,在榕市仿佛多米诺骨牌似地引发一连串的标会崩盘。开始妈妈以为,这把火不会烧到她的身上,她是金钱的宠儿, 就在你陪着邱耀去祭祖的那天,妈妈在榕市照常做会头开标会,一个开发廊的会脚中标后,拿走了所有人交来的 300 万元现金,逃之夭夭。妈妈收到消息,赶到那家店门口,发现那个开了 7、8 年的发廊人去楼空,门口永远亮着的三色彩灯都灭了,她发现前路已经是死一样的漆黑暗淡。 按照做会的规矩,会员中标后卷款跑掉,所有亏空要会头用自己的钱来填补。二十几个会脚,围住她要她赶紧给个说法。在她还在为这三百万亏空心慌时候,又收到另一个消息:榕市有名的会头,做了上百个会的李姐,去警局自首了,亏空了好几千万,实在补不上了。流言从四处传出,说榕市做会金额超过 2.5 个亿,公安要抓人了,很快会头们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和诈骗罪被抓。 维系了整个榕市运转的信任链条,顷刻坍塌粉碎,人人自危,纷纷开始查账退会。妈妈慌了,承诺会脚们她会尽快还债,她贱卖了手上几个还能卖掉的铺子,还剩下六百万窟窿待补。 债主找了催债公司上门,威胁再不还钱就去法院起诉,逼着妈妈拿别墅抵押还债,400 万房子折价一半,才勉强安抚了债主。 于是她来了北京,来到了她给你买的房子,涕泪横流地告诉你,她完了,钱没有了,她再没办法像承诺地那样让你毫无顾虑地生活了。 你把上个月新买的 CELINE 凯旋门随意丢在茶几上,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椰子水,坐到餐桌边自顾自喝了起来。 “孩子,前两天说的,你想好怎么做了么。”妈妈眼睛盯着电视说。 “你想我怎么做”,冰凉的椰子水丝毫没有安抚作用,你无比烦躁地反问:“妈,你不会真想让我卖了这套房子吧?卖了这套房子,你让我拿什么和邱耀结婚。” “那你就是要看着我去坐牢是不是?” “哪有那么夸张!”你忍不住尖叫起来,“那些人,不都是你朋友吗,怎么可能真的去告你。钱,和他们讲慢慢还不行吗。我要结婚哎,我好不容易按照你说得,找到了满足标准的结婚对象,你要搞得我结不了婚吗?” 她的目光终于从电视转到了你身上,“我怎么会教出,你这么自私的孩子。” “我自私?!现在到底是谁自私,谁要毁掉谁的生活啊!” 林秀姿,扭过脸去,你知道她一定又是在哭。对话再次中止,关于如何偿还着剩下 400 多万的债务,你们已经讨论过不止一次,每次都以争吵结束。 你并没有什么积蓄,财闻天下每个月一万二的工资,也就刚好够你买个包,吃吃喝喝。你从没考虑过投资理财,在你的潜意识里票子房子车子是天赋人权,是人到 25 岁自动会拥有的东西。 你不需要操心,只要你保持足够美足够好,你的丈夫就会从你的母亲那里接过供养你的职责。 你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需要直面没钱,甚至是负债的窘境。 但你猝不及防被逼着直面金钱的威压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的资产,只有仅有,1503。 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说:“妈,对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样好不好,我明天去找邱耀商量一下,他肯定会帮我的。”
一口气看完
马上要到怎么和自负前男友闹掰环节了吧
好会写,优秀
30岁,去旷野还是求上岸。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昆明机场,外面温度 26 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感谢您选择祥鹏航空公司班机,下次旅途再会!” 罗溪揉揉僵硬脖颈起身,从前排座椅下方抽出双肩包,跟着人群往前走。她困得眼泪直流,但想到早上 7 点 35 分的航班比其他时段便宜一半价钱,就觉得这点辛苦不算什么了。 自从自缴社保的当上灵活就业人士,花每笔钱都要在心里细细算账。 被裁员月有余,罗溪感觉脖子上被套了根绳。每花笔钱出去,绳子就收紧一些,渐渐觉得窒息起来。 前天晚上给房东转了本季度房租,罗溪计算过,除了被套牢的七万基金,她的积蓄加上裁员拿到的 N+1 和林秀姿支付给她的三万定金,她手上大概有十二万的流动资金。除开每月六千的房租,以她的低欲望生活,每月开销在一万左右,这笔钱够她给自己放一年假期。等搞清楚所有,拿到林阿姨答应的尾款,没准能休上半年。 算完账,罗溪坐在那里,心情从轻松一点点变沉重。 放完假,干嘛呢。20 岁搞 GAP Year 归来还能考公考研,30 岁;以她 30 岁未婚未育没工作的条件,哪条路都千难万险,人生难度直接从从上岸变成登顶。 人人都想去旷野,却不讲旷野尽头也有规则,回程也要考虑五险一金。 重新找个厂回去上班?先不说现在坑少僧多的行业现状,她也过不动早上 6 点起床坐班车晚上 11 点回家倒头睡的生活了;做职场博主?她这种中小厂被裁发笔记,大概率分不到半点流量还要被人嘲讽一句:“XX 也算大厂了么。” 至于她妈苏蕊最期盼的找个人结婚,先不论女人到底需不需要亲密关系,就说相亲市场上像赛级犬评定地挑剔女人,她也没办法容忍自己被纳入那个评价体系一秒。 毕业 7 年,她一直在探索自己,是还没找到所谓的热爱和擅长,但过往种种至少让她清晰知道,自己拒绝和逃离的是什么。 我走到这一步,不是为了对生活妥协的。罗溪走出航站楼,阳光炙热而耀眼,她深吸一口气,感觉精神和力气随着体温上升渐渐恢复。没准解开了蔺屹在巴厘岛过往种种,她还能把这些故事,录成个播客或者小说,卖个版权小赚一笔呢。人到了 30 岁,也是可以做做梦的,不然日子这么苦,怎么过得下去。既来之则安之,先把眼下任务完成,解开所有谜团,拿到剩下的十万元才是最优解。 打开手机飞行模式,夏之萌的信息第一个弹了出来:“我已经和小言在咖啡厅碰头啦,你快来。” “好。”
罗溪回了个好,坐上前往大理的高铁。 这趟大理之行的发生,仿佛是命运安排。上帝这个烂编剧,笔锋一转,让情节像被风吹的草垛似地咕噜噜往前滚。原本结束诸暨的行程,她是打算回老家秦屿一趟。没想到出发前两个小时,陈斯骏突然出现在了酒店大堂。 他递过来几张出货单,说“你那天提到「陈篆」,我就觉得在哪见过这名字,回去翻了下出单记录,发现这名字 21 年下过好几单。收件地址我发你,要是用得上,你可以去看看。” 罗溪打开纸张,收件地址赫然:「云南省大理市 706 青年社区」 陈斯骏叹了口气,说:“庄煦,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你后来查到了什么,记得说一声。最好是能找他的家人,我也能去祭奠一下。” 将近 10 年不闻不问,对彼此家庭完全不了解的人,也能算是最好的朋友吗。看到曾经喜欢过的女孩的死讯,连多停留片刻看完都没有的人,真的有感怀之心想去祭奠故人吗。 罗溪面色不动,笑笑点头,应承了下来。和蔺屹有牵扯的这些人,邱耀、庄煦、陈斯骏……每个人都在做戏。 她看不透这些人,也猜不透下一步,只能把这些虚实真假的碎片一点点收集起来,听之任之,看最后到底会拼凑出怎么样荒谬的故事。 她把行程下一站定为大理,第一时间问了夏之萌的行程。意外之喜是,夏之萌刚结束了在苍山疗愈灵修回来,而且在那个疗愈小院里认识了个曾经给 Lesley,蔺屹工作过的女孩,小言。 “我跟你说,我现在好灵,基本想谁,谁就会马上找我。我刚想到你,你就要来了!” “我明天到,方便的话,明天见一面。”
“行,行,行,小言知道的好像还挺多的,直接聊对你应该也有帮助。” 给林秀姿发完这趟去诸暨的简报,高铁抵达大理,罗溪很快就找到了和夏萌人相约的咖啡厅。 咖啡厅靠窗位置,并肩坐着两个女孩,一高一矮。高个女孩穿了身浅绿的运动背心搭配骑行裤,银盘脸,体态丰腴,一身蜜色肌肤,矮个的穿条蓝白扎染裙子,一头长发漂成金色,或许是云南阳光太烈,头发有些毛躁干枯。 罗溪抬手打招呼,高个女孩是夏之萌,立刻站起回应,矮个女孩怯怯地跟着她站了起来,她就是之前电话说的,蔺屹在大理雇佣过的实习生,小言。 “你好呀。” 金发女孩握着水杯,十分紧张地低着头,求助似地看了夏之萌一眼。 罗溪有点困惑地看向夏之萌,夏之萌摸摸后脑勺,有几分羞惭地说:“是这样,其实小言跟着 Lesley 工作时候,没拿到她的实习工资,自己还贴进去了几千块钱。她是愿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但前提是,得有个人把钱给她结了。这事,她也今天早上刚告诉我,你看……” 小言抬头,眼神里带了希冀。 罗溪语塞,没想到千里云南行的结果,竟然是被当成了背锅还债的。这钱出去了,应该能算报销吧? “她欠了你多少钱?” “三个月实习工资。每个月 4000,还有帮她订酒店打车买东西,花了 5000。”小言早有准备地拿出一叠发票和报销凭证,放到桌上。 罗溪眼神从发票上扫过,只觉得头大。今生最恨做报销,这个活,狗都不做。她想了想说:“说实话,我是没办法替她还这钱。但这样好不好,小言,我给你,一千,不,两千,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认识蔺屹家里人,我可以帮你去要这个钱。” 小言咬了咬嘴唇,转过头寻求夏之萌意见,夏之萌拍拍她背,大剌剌地给罗溪做保:“她是好人,不会骗你的。”
“我是通过一个女性成长社群,认识的蔺姐。”小言踌躇几分钟,终于开口,“21 年时候,我大专刚毕业,本来想去北京找工作,因为疫情很多事一下子就干不了了。我也不甘心随便在家找个前台或者文员工作,就加了很多线上课程的社群,想看看能不能找点远程工作的机会。”
“反正,在一个教人做 IP 运营的社群里,我认识了蔺姐。”
“她是请来的嘉宾,分享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美国留学,研究 AI 和金融、央企高管又创业做 web 3,反正当时听完,觉得她很厉害就加了好友。”
“她分享时候,说她是美国搞 AI 科研的?”罗溪难以置信,这谎话,怎么说出口的。
“对,反正当时我就觉得她特别厉害。蔺姐就找我说,她们公司现在需要一个线上实习生,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她的团队。我当时特别开心,以为自己是抓住改变命运机会了,就说虽然我不懂,但愿意努力去学,她就同意。最初是挺简单的,帮她运营私域还有她们那个 web 3 灵修社群,整合些旅游资源、灵修内容发进去。钱是不多,但我着了魔一样想跟着她学习。
22 年 4 月,蔺姐和我说让我来大理,她和她那个合伙人要在这里开展线下业务,那个什么 web 3 瑜伽疗愈项目要在大理正式启动了。”
“说得特别好,我就信了。她说住宿什么都会帮我安排好,我就来了。蔺姐就很忙,每天就是到处请客社交,加人微信,然后推广她的项目。大理那个夏天,人太多太乱了,她喝醉了都是我去接的,来回打车都是我花的钱,她就和我说等在大理工作结束了,就给我报销。我就信了,我想她怎么着,都不会骗我一个实习生吧。”
“没想到,6 月一过,她人跑了。什么钱也没给我结,跑了。” “那个男人呢,她那合伙人呢,也跑了?。”罗溪皱眉。 夏之萌扭过脸,有点奇怪地看了罗溪一眼,笑了说:“你为什么觉得 Lesley 的合伙人是男人?” “和她形影不离的,是个女人。”
哇...我全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天,是那个塔罗师???
人生处处大小演
2018 年盛夏时分,热浪和热钱一道滚滚袭来,搅动得所有人头昏脑涨。 这周末,是邱耀发小的婚礼,他提前叮嘱你好好打扮。你选了一条 Self-Portrait 连衣裙,繁复白色复蕾丝贴合着身材落下,耳边胸口是梵克雅宝浅粉色五花耳环手链,通身是他喜欢的甜美千金模样。 林秀姿看着你对着镜子补妆,踌躇再三,开口问道:“小屹,彩礼,你打算什么时候问邱家要。上次不是他爸妈挺着急结婚吗。” 你转头望向她,那张曾经熟悉的端丽面庞,如今脸色苍白,眉心因为总皱眉留下两道深深皱纹,眼睛布满红血丝,时不时响起的催债电话和短信,折磨得她夜不能寐。压下心底的烦躁和失望,你口气生硬地丢下句“我会看着办。”匆匆而去。 从小到大,总是你依赖着她,理所应当地向她倾述和索取。当权力天平倾斜,她成了需要输血扶助的弱者,你找不出理由拒绝,却也无法心甘情愿地成为供血的被寄生者。你们是两株过分相似的菟丝花,彼此缠绕只能走向衰败,只有向外向上攀缘,才能找到一线生机。电梯下降,怒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你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此进肉里, “叮”,电梯门打开,你重新变成笑眼盈盈的模样,轻盈小跑着到邱耀车边上,“老公,我们走吧。” 婚礼在京郊的青璞酒庄,从市区开车过去大约要两小时。一路上,邱耀都在滔滔不绝讲起小时候他和新郎几个大院子弟如何淘气,这群兄弟多么铁瓷,现在都做上大生意。你熟练地做出关心样子,时不时捧场,“嗯嗯,这样啊,好有意思哦”,实际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让邱耀心甘情愿帮你解决那 400 万的欠款。 邱耀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但难点在怎么让他心甘情愿地掏出这笔钱。他做的油气田服务生意,一方面依靠着他爸搭建的关系网,一方面背靠临城大伯的石油服务集团公司。那总集团在国内油气工程公司实力里排行前五,年营收百亿以上,华北和海外市场的业务大半在邱耀负责的北京油气工程公司手里,他的身价早过了千万。 他对你算是大方,手表、珠宝、衣服和各种礼物,只要你说喜欢,立刻刷卡买下。但真金白银地打钱,从没有过。 钱和爱,都不是毫无道理地流向不缺钱也不缺爱的人。买几件奢侈品这种购物消费对有钱人来说,不过是金钱的流动循环,并不会折损他们庞大财富的总体量。邱耀送出的所有,会变成你陪他出席聚会活动时候的面子,拓展社交的资源,等到结婚,包括你都会成为他的名下资产。 “我这哥们,也是大情种,徒步认识个女的就结婚了。那女的家里要啥没啥,就一二本毕业,他妈特不喜欢,他居然硬耗这么多年耗到家里松口。要我说,还是老婆你好,你在我所有朋友媳妇里那就是 no.1。”邱耀说着说着,话落到了今天结婚的新人身上。你故作娇嗔地拍了下他肩膀,心想要啥没啥也比成了失信执行人要好吧,要是邱耀知道了那四百万的存在,什么 NO.1,怕是分分钟就要分手做切割。
车开到了酒庄门口,你最终没提一个关于钱的字。 青璞酒庄建筑是托斯卡纳风格,石墙红砖、碎石小径,层叠爬山虎和灌木绿植掩映,硬是在张家口装点出意式风情。只是这种乡村田园的简朴美感,对你这种身穿细高跟的女孩来说不太友好。邱耀在你前面走得飞快,你想跟上他,着急了些,一脚踩进碎石里,脚下不稳,身型摇晃,将要摔倒。。 “小心!”身后伸出一只手,把你稳稳扶住,女孩发出一声惊呼,“是你!” 你回头,扶住你的人是在瑜伽馆遇见的那女孩。Lindsay 穿了身很清爽的短袖牛仔裤,头发高高扎起,脚上踏着双很舒服,适合跑来跑去的运动鞋。你向她连声道谢,前面邱耀离你五六步的位置停住脚,手插兜问你要不要紧。你摇摇头,向她投去个歉意眼神,急急碎步赶上了他。 四处打完招呼,邱耀把你丢下,自顾和兄弟们聊天吹牛起来。正觉得百无聊赖,你看到 Lindsay 在酒水台旁边冲你招手。你走上去再次道谢,有些好奇地问:“你是新郎还是新郎的朋友?” “都不是,我是来帮忙的”,Lindsay 笑着递给你一杯鸡尾酒,“这场婚礼是我朋友做的策划,她缺人,我正好闲着就来搭把手。” “这场婚礼真的很漂亮,等我结婚了,一定也要找你朋友来策划。” 你很诚恳地夸奖道。这场婚礼每处都是精心设计,宝蓝、蔷薇色和粉白的花朵从庭院中央喷泉水池一直绵延在红石墙的拱门,形成一道花门,等待新人上场。草坪两侧用红酒桶搭出了酒水台和甜品台,和主舞台同色系的花瀑布式从台面上倾泻而下,连草坪都细细维护过,在阳光下泛着嫩绿光泽。 “哈哈,毕竟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肯定要好好布置!”Lindsay 有些促狭地凑近你,低声说:“不过,这新娘可会省钱了。你看这花艺除了桌上显眼地方用的是真花,其他一半都用得假的。” “还,可以用假的呀。”你看着庭院中央层叠璀璨的花朵拱门,阳光耀眼,花团锦簇,分辨不出真假。 “哎,这些看不出来的地方,就没必要用真的,能省则省嘛”,Lindsay 做出一副高深样子,给你科普,“婚礼上好多都是用假的,特别像三金首饰、钻戒、对戒这些,都会买套假的备用。不然婚礼上事多人杂,丢东西可麻烦了。” “买假的,看不出么。” “看不出来。谁能看那么仔细。我和你说,我有一朋友,做培育钻的。今天新娘那戒指,说是花一百多万买的 graff,找我朋友做,不到两万。” 你看着她一脸骄傲的样子笑了,“你怎么到处都是朋友呀。” “多条朋友多条路,你不也是我朋友么。”她很亲昵地撞了下你的肩膀,目光落到你的脚上,拍了下脑袋凑近说:“你要不跟我去换个鞋吧,我多带了双帆布鞋,我们脚应该差不多大。你这高跟鞋穿一天不得疼死呀。” 她眼神真挚,看得你心里有些发酸,咽下了本想婉拒的话,正想点头就听到邱耀从远处喊你名字,你只能再次歉意冲她笑笑,转身扮演起一个合格的花瓶。 时间来到 3 点,光线最柔和,拍照最好看的时候。 音乐声响,新娘由父亲牵着进场,裙摆缓移,头纱飞扬,新郎站在终点等待。你随着众人一道微笑着鼓掌,心思一荡,想“等我结婚时候,爸爸会来牵着你上台吗。” 如果罗溪知道你的想法,大概又要展开她的平权教育,什么婚礼上父亲将女儿交给丈夫的仪式是一种父权表演,是女人被当成物品进行转赠的荒谬行为。 人生在世,到哪都得大小演。在办公室里时演上进忠诚,和婚礼上演真心相爱,谁又比谁高贵呢。不知不觉,你目光落到站在一旁,那个利落爽朗的女孩身上,她刚刚打动你的瞬间,或许就是她不做任何伪装。 新娘父亲把新娘的手递到新郎手里,依依不舍退到一旁。新人拿出不知写了多少稿的誓词开始宣读,台上台下都有客人感动流泪,伴郎送上戒指,新人互换戒指,在骤然响起的音乐和欢呼之中亲吻彼此。 你把头轻轻靠在了邱耀的肩上,他以为你是被新人讲话感动,把你紧紧搂进怀里。你的目光落在新娘左手的无名指上,刚刚戴上的婚戒,在太阳下熠熠闪光。Lindsay 说得一点不错。站在远处,谁分得出它是价值百万的天然钻还是两万出头的培育石呢。
婚礼后半程,你没找到再和 Lindsay 见面聊天机会,全程都春风满面地站在邱耀身边,为他做足面子。After party 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你扶着邱耀回房间,他喝了许多,面色坨红,扯开领带,径直躺倒在床上。你脱下高跟鞋,顾不得缓解脚掌疼痛,就转身去洗手间拧了条湿毛巾来给他擦脸。邱耀抓住你的手,亲了又亲,通身酒气熏得你要晕厥。你屏住气息,若无其事地问他:“老公,我们婚礼你打算怎么办呀。” “当然是老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呀”,邱耀牵起你的手,揉捏了两下,目光从你肩膀往下,直勾勾黏在胸口,“不过我爸还没退,得低调点。别太大操大办了,北京就小办,回临城再办一场大的。” 回临城办,不就是去邱家村祠堂,给根本就不认识的祖宗和那些数不清的亲戚们下跪磕头么? “这是一辈子就一次的事情呢,我小时候最大梦想就是要有个童话一样的婚礼呢。”你柔柔地撒娇道,片刻又主动凑近了了他,“不过,我还是听你的,谁让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呢。” 邱耀很享受你的乖顺,坐起身,把你搂进怀里,像抚摸宠物一样摸着你的头发,“就知道老婆你最好了。你看今天,谁不羡慕,我有你这么个聪明懂事又乖的老婆。” “那你得给我买个好点的钻戒,我要比今天那个新娘更大的。” “好,不就是个戒指嘛,回去我们就去买行了吧。” 邱耀的手伸进你的胸口开始揉搓,你顺势倒在床上,“答应我,就不许反悔哦。”
十分钟过去,男人沉沉过去,你在浴室里仔仔细细洗了二十分钟,才觉得把污秽酒气给洗掉。
屋里一片漆黑,你关上房间门,走到阳台想吹吹风格。
Lindsay:“我每次真的都能把你拍得特别漂亮。”
她发来一张照片,是婚礼上你在鼓掌,阳光草坪、背景的鲜花、白裙长发。以前每次出门,都是妈妈给你拍照,她拍得你也很漂亮,你心里又涌上一阵酸楚,手指快速敲下以下几个字:“下周,你要有时间,能不能带我去看看那些培育钻戒指呀,我想买点玩玩。”
“好呀。”
你对着月亮抬起手,想象满月般的钻石在左手无名指上熠熠发光。
真假,有什么所谓呢。
沿着这条路往下走,变成足够好的女人,走到更上一个阶层的人群里去,这是你 7 岁就定下的目标,也是走到现在最大的动力。
总要往前,再走一走。
很喜欢这部作品,希望能看到完结????
好的!老师!我努力一定完结
老师,您有期播客邀请的女友是位律师小姐姐,后面还会邀请她来分享吗,或者可以写写她吗?
后面写到她为原型部分,我到时候标注出来~(还,真的有。
哇,好开心??搓搓小手超期待??
我的信息流里从未出现过你的B面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