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与他?瓶内何物?”
“他不肯说。”
郭越盯着元煜,他脸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你……”他咽咽喉咙,只觉声音发虚,“你到底回京城来做什么?”
元煜看着他,沉默片刻,却莞尔,再给他酒盏满上:“外甥方才不是说了,想舅父了,回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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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精致的酒盏在地上摔得粉碎。
内侍和宫人们唬了一下,连忙伏跪在地,不敢出声。
“增兵十万!他这是何意?!”皇帝面色铁青,又将一份奏章用力摔在地上。
“陛下。”温太后责备地看一眼,让左右都退下,“何必发这么大火。去年北边年景上好,胡人养得马肥,元煜要增兵,也是为了及早防范。”
“将朕的禁军都给他得了。”皇帝冷冷道,“朕的儿子都知道北境的事朕管不了,朝中的大臣,说不定还有人觉得他才是父皇属意的储君!”
“可你才是皇帝。”温太后微笑,“皇帝只有一个,你是太子继位,名正言顺。”
皇帝依旧神色不豫。
温太后看着他,低低道:“陛下若实在心烦,他也不是动不得。”
“杀了他?”皇帝有些不耐烦,“他要是能随便杀掉,朕还会等到现在?”
“陛下是明君,怎会弑亲?”温太后笑笑,将一枚杏脯放入口中,看着他,“他只带了一千亲卫,没有军队,京城二十万禁军,还困不住这点人么?他现在回来,可是陛下收回北境兵权的大好时机呢,离开了那几十万大军,他算得什么?”
皇帝却皱眉:“可胡人……”
“胡人怕什么。”温太后冷哼,“陛下忘了?几年前,不也是胡人帮了大忙?”
皇帝没有说话,看着铜灯上的烛火,片刻,闭了闭眼:“朕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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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来接中山王去太和苑的内侍早早到了王府。
为保万全,冯暨把原班侍从都派了去,暮珠更是被要求贴身跟随。
出发前,暮珠给初华的脸精心地上了一层妆,看起来气色苍白孱弱。
“去到就说你水土不服,生病了,那些人就不会让你说太多话。”暮珠说着,晃晃手里的药瓶,“这是个奇药,那些人要是缠得紧,就给你服这个,一刻之内手脚抽搐高热不止……”
初华一听,就知道这缺德物事定是冯暨给的,翻了个白眼。
一番折腾之后,初华穿得精致贵气,在众人环伺中上了马车。
太和苑地处郊外,占地近十万顷,是京城里最大的皇家园林。初华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兴致勃勃地往车外瞄,只见宫室错落,或宏伟或秀致;树木山川,湖光旷野,各种景致应有尽有,其间花树纷繁,珍禽鸣唱,美不胜收。
原来皇帝的花园有这么大这么好。初华心里道。
太皇太后住在寿安宫里,望见宫门的时候,众人忽而听到一阵车马声,望去,只见大路分作人字,另一队车马正辚辚驰来。
初华挑开一点车帏,只见那车上旗帜招展,是一只玄武。
玄武?初华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画着玄武的旗帜,不就是……
“大王!”只听外头的侍从来禀报,“朔北王就在前方,邀大王一同入宫!”
第5章 温汤
“大王受殿下邀约,甚为高兴,只因大王身体虚弱,入京后又水土不服,吹不得寒风,不能与殿下共乘,望殿j□j谅。”寿安宫外,中山王的内侍毕恭毕敬,在元煜车前禀道。
元煜看看不远处那辆漂亮严实的马车,微笑:“如此,自当以王侄身体为重,待入了宫再叙便是。”
内侍拜谢,又说了一番客套话,退了回去。
“这个中山王,身体果真差成这样?”田彬骑马跟在元煜车旁,听得这些话,欷歔道。
徐衡也道:“我看这是惯出来的,让他跟我们到塞外去见识见识什么叫穷山恶水,这病兴许立马就好了。”
二人边说着边走,宫门卫士验了身份之后,行礼放行。两队车马汇作长龙,辚辚驰入寿安宫中。
早有太皇太后的内侍和宫人在殿前迎接。元煜下了车,回头看去,只见中山王的车前,内侍们忙忙碌碌,抬着炭炉,将包了锦的轿凳放在车前。
田彬和徐衡瞧着这阵仗,眼中不掩嘲笑的目光。
可等到里面的人扶出来,二人都愣住。
只见中山王锦袍玉带,外批一件狐裘,精致苍白的脸,在厚实的衣物包裹下,更显得弱不禁风。
“咦?他……”田彬觉得眼熟,正待细看,元煜却道,“你二人在宫外等候。”
田彬和徐衡不敢再多说,行礼应下,狐疑地走开。
初华被暮珠强加给自己的那身厚衣服捆得难受,刚下了马车,以为能透口气,没想到暮珠又给她披了一件裘衣。
“你想憋死我。”她咬着牙道。
“这都是丞相吩咐的。”暮珠无辜地说。
这时,初华看到了朔北王。他修长的身影立在阶前,似乎在看着这边,一身玉色锦袍,衣带当风。
初华忽然觉得,有的人,他不需要仆婢环伺,不需要华服高冠,站在那里,便浑然天成气霸一方,能教周遭美景通通失色,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忽视。